张美舒上班前做好了早饭,给她们俩留在了蒸笼里保温。
林采月在纺织厂做临时工,因为相亲请了两天的假。
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说好了见面的日子。
因为时代的原因,容不得多考虑,都是大多只见了一面,门户差不多,事情就定下来。
纺织厂生产抓得紧,张美舒的假没请下来,
今天的相亲只能她们姐妹俩自己去,
张美舒也放心,因为都了解的差不多,照片也看过,今天见面没啥意外,婚事就要定下来了。
林静荷还没睡醒,就被林采月从床上拉起来了。
林静荷坐在书桌前,林采月在帮她编头发,
林静荷前世今生都是个手残党,只会扎个高马尾,要么披散着头发,丸子头都扎的歪歪扭扭。
林采月手巧,没一会就给林静荷辫了一个麻花辫。
林静荷看着水银镜子中的自己,瓜子脸,弯弯的眉毛,杏眼,眼睛很圆,瞳孔乌黑,鼻梁不高,鼻子很秀气,上嘴唇略薄,唇色很淡,
不是很惊艳的长相,却因为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人不自觉想多看几眼。
林采月的气质和样貌,都属于温柔女人。
椭圆的脸型,淡色的眉,清浅眼睛,没有攻击性的鼻梁,冲淡了格外突出的红唇。
相亲的衣服,张美舒一周前就托人做好了。
从被知青办通知家里两个小姑娘要下乡,张美舒就忙的脚不沾地,
也幸亏知青办的一位干事,与张美舒是同学,这才拖延了一段时间,能让她们结婚嫁人。
衣服是同款料子,考虑实用性,没做布拉吉,做了一件长袖外套,和半身裙。
八月热的吓人,外套穿不了,裙子正合适。
黑色的半身裙直到脚踝,上身穿了一件白衬衣,衬衣塞进裙子里,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姿。
林采月满意的打量着林静荷,她妹妹就是好看!
收拾好就要出门,相亲地点约在了文化路人民公园。
出门时太阳还不是很大,走到胡同路口等公交车时,温度渐渐升起来,
林采月机智的掏出一把扇子,得意的冲林静荷一笑:“想扇吗,”
林静荷点头如捣蒜:“想扇。”
“那就给你扇吧!”
林采月十分臭屁的把扇子递到林静荷的手上。
林静荷也是一个人来疯的,表情搞怪:“谢姐姐赏~”
林采月被她逗的呵呵笑。
…
陈启东今天五点钟就醒了,收拾完家里卫生,扯了一张澡票,洗了澡,刮了胡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往人民公园赶,
对于今天的相亲,陈启东很重视,
林采月和林静荷是文化路胡同,有名的姐们花,姐们俩从小漂亮到大,陈启东从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陈启东来到人民公园的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刚结束。
陈启东对这湖水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打开看了一下带过来的饭盒,
饭盒里面是五朵漂亮的,像桃花一样的糕点,是陈启东压箱底的绝招。
别看东西小,费的功夫可不少,原料就不提了,糖和猪油,没有一个是易得的。
捏出花瓣就费了不少功夫,还要下锅炸,看能否起酥。
陈启从昨天晚上开始做,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开始炸。
功夫不负有心人,桃花酥起酥起的十分漂亮。
这也让陈启东大大增加了信心。
…
因为苏燕章今天相亲,苏珩和余悦昨晚特意来把两个孩子接了回去,
苏母特别操心苏燕章的婚姻大事,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苏母是终于盼到儿子松口相亲,着急的她今天早上五点就醒了,
醒了就睡不着,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踱步。
苏母今年快六十了,孙子,孙女都有了,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
唯一还挂在心里的就是苏燕章,和她的两个外孙子,
苏母站在院子里,看见墙角种的葡萄藤,目光悠远:“夏夏,妈想你了。”
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事,苏母有时候想老天爷是不长眼吗,她闺女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走的那么早。
苏珩晚上睡的也不是很安稳,外面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苏珩知道是他妈在外面。
母子俩似心有灵犀一样,隔着一堵墙都在想同一个人——苏见夏。
她们的女儿,姐姐。
苏珩和苏见夏是龙凤胎,苏见夏比他早出生了十分钟。
对于苏见夏,苏珩的心情很复杂。
苏见夏从小就是苏父,苏母的掌上明珠,苏珩虽然喊她姐姐,却把她像妹妹一样照顾。
可能是前二十年,苏见夏过的太顺风顺水,随心所欲,临了在结婚上栽一个大窟窿。
苏见夏和人私奔了!
从那天起,“潭谓之”这个名字,就成了苏家的禁忌。
苏燕章是家里人和苏见夏是联系最多的。
也是因为潭谓之,苏燕章憧憬着踏进了部队。
苏珩那时候还在高兴,说不定父亲消了气,一家人还能团圆,
随着苏燕章入伍,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苏见夏当妈妈,他有了小外甥,小名叫元哥,大名潭令泽。
苏燕章当班长了。
苏燕章出任务荣获二等功。
零星的信件,其中偶尔夹杂着苏见夏的字。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苏父也没有那么固执,态度也在软化,在苏母提出去部队看外孙也没有反对。
可是,突入其来的一封讣告,打破了苏珩所有的幻想。
潭谓之牺牲。
苏珩拿到手他都不愿意相信。
对于潭谓之,苏珩的心情很复杂,有年少时崇拜,亦有对他打破美满家庭的怨恨。
潭谓之是苏珩从小崇拜的哥哥,他聪明,机智,勇敢,有自己的信仰,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苏珩知道这很吸引人,所以他对于苏见夏爱上潭谓之,是有所预料的。
苏珩接到信时,第一个想法,苏见夏怎么办!
苏见夏那么喜欢潭谓之,她怎么接受。
明明她们都快要一家团聚了,苏父已经松口了。
去部队的路上,苏珩考虑到苏见夏,执拗地性格,一路都在提心吊胆。
他却没有想到苏见夏会那么倔强。
苏珩,苏父,苏母到医院时,只在病房外看到掉着胳膊的苏燕章。
苏珩想他大抵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大夫抱着一个小孩子出来,白大褂都是血,满脸惊慌地对她们说“产妇大出血,情况不好,快去见一面。”
大都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