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坠入地狱 > 第1章 欢迎来到地狱,弑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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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地狱了...”

在我自杀后,我像被蟒蛇活吞了一样,被蠕动着的滚烫肌肉向下挤压,不断地在黑暗中下坠,缓慢的在黑暗中下坠

黑暗中,生前的一切,宛如走马灯般回放...

我叫安娜·卡列罗,享年18岁,爱尔兰裔。美国田纳西洲士纳什维尔市出生的,那是个好地方,至少他们称这里为美国的音乐圣地,但我在那里度过的短暂人生没有任何欢乐。

首先是我的家庭,我爸是个邋里邋遢的啤酒厂工人,有句老话: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爹深诲其道。

所以每天他回家,我都能发现他的工装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他总是从啤酒厂里顺几罐啤酒,可是这两三罐啤酒没能让他满足过,所以他还得额外花费工资买更多的酒来填补他的“空虚”。大概占他收入的60%吧。

所以我家穷个叮当响。

我妈?她不挣钱,她是个弱智,我没有侮辱她,她真的是个患有生理疾病的弱智——一个话都说不利索,挨我爹打只会嚎哭的可怜女人。

尽管有些跑题,但我还是想介绍一下我妈,这女人受了一辈子苦,理应得到除我以外之人的同情。

我妈是个患有智障的傻子,她傻的太明显,以至于在娘胎里就检测出来了,不幸的是,我妈老家路易斯安那州禁止堕胎,出生后,她就被我的姥姥姥爷花了点钱扔进了社会福利院,再辗转到了孤儿院,并在那里长大成年,她在孤儿院里不好受,里面的一些孩子不喜欢这傻子。

好吧,不是一些,而是全部,包括工作人员。孤儿院老板在用泔水般的饭菜将她喂到10岁后,便把她赶到了当地的教堂,让她在那里干一些扫地拖地倒垃圾的工作。

就这样,八年后的某个暴雨倾盆的晨间,在教堂里加班擦烛台的她,遇到一个躲雨的小伙子。

他是我爹。

我爹从年轻就是个性格暴躁并且嗜酒的失败者,因为在学校喝酒,霸凌同学,被学校开除,愤怒的爷爷不想费力气管教他,而是把他轰出家门。

这样的糟糕男人,除非女人是个弱智,不然不可能嫁给他。

我爹至少聪明,清楚这一点,所以把目光盯到了我的妈妈身上。

那段时间是我爸最绅士的时间,我听说那时候他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褪色西装,天天带着一些糖果饼干蛋糕和破烂小玩意去教堂给我妈送温暖,并像对待公主一样关怀我妈。

不过,他这一生中唯一的温柔,即便是虚伪无比,也不是给我妈的,而是为了给收养我妈的教堂人员看——他让他们以为他是个好人,一个能善待残障人士的好人,于是便放心把我妈交给了他。

草草的完成婚礼后,我爹就把我妈带回了田纳西州,在纳什维尔市的郊区租了个破烂的公寓,我妈的地狱生活便开始了,残障的她在我爹眼里就像一条母狗一样,心情好便抚摸喂食,心情不好便殴打叫骂,而倒霉的是,我生活不如意的爹大部分时间都心情不好。

几年后,我出生了,在我家里出生的,听我帮我妈助产的楼下老太太说,分娩的那天,她的叫声惨烈到全楼都能听见,而我爸当时在一边喝酒一边看球赛,时不时还吼一旁撕心裂肺的老婆,“曼联和切尔西要点球大战了!小声点!”

尽管有点难产,但我还是爬出了我妈的肚子,不过由于呱呱落地时老爸赌的曼联输掉了,他将我视为灾星。

总之,傻子的女儿,也就是我,出生了。每天活在我爸的咆哮打骂和我妈的凄惨哭泣之下。

哦,转眼我上学了,学习不错,可以说名列前茅,但我在学校过得并不好——美国的学校就是一泡狗屎,那些纨绔子弟们让嘲笑与霸凌充斥着我的校园生活,就像我妈幼年在孤儿院一样。不过我依然喜欢去学校,因为这样我就能暂时离开我爹。

我每天努力学习,只是想把脑海里他咆哮的面容遗忘,能忘一秒是一秒。

但我又必须回家,我的智障妈妈很爱我,也很黏我。从小就把我当成泰迪熊一样,天天抱在怀里摇晃,哼着不成调的童谣,每当我跳下她的怀里时,她倒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着,像只雏鸟一样不停叫着,“小安娜!小安娜!小安娜!小安娜!”。

我每次离开家都会安抚她,跟她保证我会按时回家,让她乖点,不要哭闹,因为我爹不喜欢吵。

但她依旧总因为我不在身边而哭喊着,反反复复呼唤我的名字,惹得我爹骂她揍她。所以当我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她头发凌乱,脸蛋红红的。

即便被丈夫打了,一看到我的身影,她愁苦满面的脸便因憨笑而舒展开来,小跑到我身边并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小安娜回家了!小安娜回家了!”她揉着我的头发,高兴的叫着。

她会因为丈夫打她骂她而难过,但一抱着我,就会忘却一切苦痛,傻傻而又幸福的笑着,即便鼻青脸肿。而在我为她流下心碎的泪时,她便拍着我的后背,哼着十几年前哄我入睡的走调摇篮曲来安慰我...

可她再也没办法抱我和哼摇篮曲了,在我18岁时,她死了。

那天因为在学校出了点烦人的事,我被迫留堂,晚回了家。而在家看不到女儿的她又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哭闹起来,不出意料的惹怒了我喝多的父亲,楼下的那个老太太曾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听到的一切:

伴随着一个耳光,他咆哮道,“臭婊子,把嘴给我闭上,烦死了!”

那耳光很响,肯定很疼,但她就算疼成那样也还在哭嚎着我的名字,“小安娜!小安娜!小安娜...”

“去你妈的小安娜!你女儿死了!回不来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母亲是个智障,很傻,傻到分不清那是我父亲醉酒后气话。可她又不是完全的傻,能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不再哭了,只是默默地,呆滞地望着窗外。一个小时后,她拿了瓶洗衣液,自杀了。

等我回到家时,只看到了我睡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父亲,和厨房里她满嘴白沫的冰冷尸体,她右手捏着洗衣液的瓶子,左手还攥着半块饼干,洗衣液太苦了,她受不了,要吃一口压压苦味。

她真是个傻瓜,傻子,只知道我是她的一切,却不知道她也是我的一切...

从那之后,我不再上学了,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恍惚中,而我那酒鬼父亲没有多少愧疚,日子还是照常过。

那天晚上,他可能是加薪了还是怎么着,特意买了好几瓶红酒,又喝了个烂醉如泥,如我母亲死的那天一样,大大咧咧地睡在了沙发上。

那天晚上,我从厨房拿着刀,趁他睡觉时捅进了他的心脏,他的血溢出刀口,在月光下,比他的红酒还红艳...

完事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我母亲的满是尘埃的围巾上吊了。

在吊死的窒息感马上要让我翻白眼时,我就感觉浑身被一股猩红的气层层缠绕着我,如同蛇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身处狭窄的岩浆岩洞中,又烫又挤,而此时它也张开了嘴扣住我的脑袋,将我整个吞进。

被蠕动的黑暗压迫,我不停向下坠落,如同永恒一般,我闭上了眼,一个女孩声音透过黑暗...

“这就是我的身世,不,我们的身世。”

“你一定要记住...”

“要记住哦...”

声音渐渐平息,我睁开眼,艰难的咳了咳嗓子,将手伸到脖子上,丝巾把我脖子勒出的伤痕还在,新鲜的,摸一下就能感觉到刀割般的疼痛。

我是下地狱了?

再抬头看看四周,和我想象的满是岩浆与火焰的热辣滚烫不同,这里寒冷彻骨,难闻的红色迷雾弥漫于天地,暗无天日。只有不知来源的微光能让你看到自己的脚下是什么——如同烂了一个月的抹茶蛋糕般腐软而又恶臭的泥土,仅仅抬脚就能掀碎一大块,暴露埋在泥土下的红色蠕虫,它们表面满是紫红色的血管,密密麻麻的杂乱排列。受惊的它们在碎土里缠绵蠕动,发出黏黏的交杂声。

其中三条抬起头望着我,发出类似于德州响尾蛇的嘶嘶声,它们的圆形嘴巴花一般绽放,露出花蕊——一圈圈细小尖牙。

这不像是友善的小虫,我急匆匆的后退远离它们,而裹挟着腥臭红雾的寒风刮过,林叶沙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令人战栗的回响,听起来像是锯木头,“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我咽了口唾沫,迈着小碎步离开这里,真不知道我都死过一次了,到底有什么害怕的必要?但话是这么说...

红雾似乎淡了一些,放松了对微弱光芒的封锁,终于让我发现了四周是一片诡异的森林,说实话,如若不是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我还以为这是某种邪教的大型火刑献祭仪式,因为这里的树木就像是被活生生烧焦的人一样:躯干焦黑,肢体痛苦而又绝望的弯曲。

寒冷让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呼出的热气凝结于红雾之中,几只黑鸟掠过我头顶,发出令人战栗的尖利叫声。催促我继续向前走,怪鸟的叫声在身后渐渐消失,前方是个双岔路口,中央插着一个烂路牌,那被虫蛀的木板上黏着许多风干的绿白相间的渣滓,上面刻着血红的标识——猩红镇。

镇,镇?地狱不是专门惩罚和折磨罪人的场所吗?怎么还有镇这种地方,难道是撒旦给小恶魔们的员工宿舍?

好吧跑题了,总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在烂木牌前转了向,按照上面的指示,朝着猩红镇出发,这条泥路里撒落着许多骨碎,路上,我发现一个巨大的骨架半埋在烂泥中,红色的蠕虫爬满它的肋排。

再往前走上几百步,一棵巨树立在路旁,上面挂满了卷曲着的长舌头,五颜六色,远处看就像风铃一样,而那焦黑的树干用红色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不尊主的代价!”

我看到远处的建筑轮廓,那就是猩红镇了吧?

令人不安的瘴气弥漫在这如同墓地般安静的镇上,建筑物像腐朽的巨石一样耸立,外墙坑坑洼洼、裂痕累累。我竟然看到了路灯,它们就像林中的树一样,歪歪扭扭的摆在路旁,闪烁着鲜红和紫色的色调,在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上投下病态的光芒。

正当我望着路灯,对地狱有电这种奇异荒诞之事而百思不得其解时,从前方巷子口传来粗犷的人声,我惊得飞身钻进路边的灌木丛中。而我的鞋子踩碎了一片碎土,压住了一条红蠕虫的尾巴,但我没注意到。

“妈了个锤子,我怀疑那白毛小鬼出老千了!你没看见这狗屎玩意在发牌的时候贱笑就没停过?!”

“他妈的你小声点,现在逞能,他把你钱拿走的时候怎么跟个孙子一样?”

声音的主人是两个...生物,姑且只能这么评价:它们两个都穿着沾满污渍和干涸血渍的破衣布,但无法遮盖它们畸形的身体,其中一只长的像牛头人,他的乳头像两条堆叠的珊瑚一样,随着他的移动,尖头的小洞不停冒出粘稠脓汁,滴落在他的蹄子上。另一只则体格巨大,棕黄的骨板披在他的背上,让他看起来像只站立的甲龙。而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俩黑洞般的眼窝里,如同余烬般发散着红光...

那牛头人不满的瞥了甲龙一眼,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最后他像是认命般的抬起胸膛,这让他的珊瑚莱头滴出一串绿浆,“那你说咋办,就这么回家?”

“回个屁!”当甲龙叫嚷时,我才发现他的嘴像螳螂一样,是分开的,上面尖牙和红蠕虫一般多,“好不容易等到山羊放松宵禁令,不找找乐子,你今晚睡得着觉?”

“你个脑残小声点,敢这么大声叫他“山羊”?!”牛头人看起来很惊恐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埋怨甲龙,“你忘了爱德华那傻冒怎么死的?”

“行行行,我叫他尊敬的地狱之主行了吧?!杰洛,你现在也成舔山羊菊花的了!”甲龙不满的嗤笑,随后指了指鹅卵石路的另一头,“去找个婊子玩玩?”

牛头人哼了两串鼻息。“得了吧,咱俩输的就剩几个铜板了,能买得起谁啊?!”

甲龙嘴巴咧开三瓣,“咱可以找“红花”啊!”

“那条浑身流脓的红色蜥蜴吗?他是公的!”

“所以才便宜嘛!”

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而躲在灌木里的我静静的等着他们打好主意后离开,但那条被踩住尾巴的蠕虫终于忍不住回头在我脚脖子上咬了一口,一圈圈尖牙在皮肤上钉出密密麻麻的细小血洞,剧烈的疼痛让我从灌木丛里暴跳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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