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军事小说 > 那些年的军校日子 > 第十一章:假期前的暗流与突然的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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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像被打翻的颜料,泼得整个基地都是暖融融的黄。训练场边缘的梧桐树像个慷慨的老人,每天清晨都抖落一地碎金,踩上去“咔嚓”作响,混着战士们出操的口号声,成了九月最特别的背景音。离国庆假期还有七天,空气里已经飘着股按捺不住的躁动——三班长老周正对着地图研究回家的路线,手指在“换乘”两个字上画了三个圈;新兵小李抱着本《特产指南》啃得入迷,据说想给妹妹带点驻地的牛肉干;王浩则像只聒噪的麻雀,天天黏在我身后,胳膊肘时不时往我身上拐。

“班长,国庆跟你回家呗?”他眨巴着眼睛,作训服的袖口沾着点机油——这家伙早上修训练器材时又偷懒,把袖子蹭脏了,“我妈说让我多跟你学学,说你稳重。”

“我妈做饭难吃,怕你饿瘦了。”我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战术背囊,里面的水壶“哐当”撞了下急救包。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哪是想跟我回家,分明是想借着“探亲”的名义,打听苏婷婷的消息。自从医院那次“投喂大战”后,这小子就认定了我和苏婷婷“有事”,天天把“嫂子”挂在嘴边,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难吃怕啥,我不挑!”王浩拍着胸脯,胸肌在作训服下抖了抖,“实在不行我给你露一手,我妈教我的西红柿炒鸡蛋,堪称一绝!”

我刚想怼他两句,眼角的余光瞥见通信机房的方向——苏婷婷正抱着一摞线路图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右腿已经不用拐杖了,只是走路时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跛,像只被风吹得有点歪的芦苇,却依旧挺拔。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了层浅金色的边,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到脸颊上,她抬手捋了捋,指尖划过脸颊的动作轻轻的,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是她出院后的第三周。医生说她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只是暂时还不能参加剧烈训练,每天只能在机房帮忙整理线路、调试设备。我每天训练结束,总会绕到机房门口晃一圈,有时能看到她趴在桌前画图,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画;有时她正好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会倏地低下头,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过几秒再偷偷抬眼,发现我还在看她,又赶紧把目光移开,嘴角却悄悄扬着。

“又看嫂子呢?”李军抱着一摞训练靶纸从旁边经过,故意把“看”字拖得长长的。这小子跟王浩是一路货色,天天把“班长脸红了”挂在嘴边,上次野外拉练时,还偷偷把我递水给苏婷婷的画面拍下来,设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被我发现后,罚他洗了一个礼拜的训练服。

“再胡说就罚你站夜岗。”我瞪了他一眼,手里的背囊带子被攥得发白。其实我心里有点发虚——李军说得没错,我确实在看她,而且看得有点出神。这几天训练间隙,我的目光总忍不住往机房飘,像被磁石吸住了似的。

我不是没想过找机会跟她多说几句话。上次在医院想道谢,被王浩的鸡汤打断了;后来想借通信原理的笔记,又赶上她忙着调试新到的电台;昨天好不容易在食堂碰到,刚端着餐盘走过去,她却突然站起来,说“我吃饱了”,端着盘子就往门口走,餐盘边缘的冬瓜汤洒了点在地上,她都没察觉,只是脚步匆匆的,像在躲避什么。

“她是不是生我气了?”晚点名后,我坐在宿舍的床沿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王浩在对面铺位上跟吉日格勒掰手腕,“咯吱咯吱”的床板声搅得人心烦。我转头看向刘勇,他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台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班里,就数他心思最细,观察得比谁都准。

刘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他沉吟了片刻,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敲:“从行为模式分析,苏婷婷最近与你保持物理距离的频率是前两周的3.7倍,回避眼神接触的次数增加了5次/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她昨天调试短波电台时,用的是你上次教她的快速调频法,步骤分毫不差,说明她并没有真的排斥你。”

“那她到底为啥躲着我?”我被他说得更糊涂了,抓了抓头发,感觉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难道是因为医院那次,我被她戳穿了“以为是情书”的心思,觉得尴尬了?还是她觉得我对她有意思,想刻意划清界限?

“可能与国庆假期有关。”刘勇翻了翻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观察记录——这家伙连苏婷婷每天喝几杯水都记着,“她老家在江南,距离驻地1287公里,根据通信班林薇的说法,她今年不打算回家。或许……她怕你邀请她一起过节,不好拒绝?”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动。确实,国庆假期基地会组织留队人员搞联欢,按惯例会让各班自由组合。如果我邀请她……她会答应吗?还是会像在食堂那样,找个借口躲开?

“想啥呢班长?”王浩突然凑过来,一股汗味混着洗衣粉的味道飘过来,“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没什么。”我把他推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接下来的两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训练时频频走神,战术考核时差点记错进攻路线,打靶时更是离谱,居然脱了靶,子弹“嗖”地擦过靶心,打在后面的土坡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赵斌把我叫到办公室时,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把靶纸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吓得我差点立正敬礼。

“张林,你最近状态不对。”他盯着我,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队长。”我低着头,手指抠着作训服的衣角。总不能说自己因为一个女生躲着自己,就没心思训练了吧?那也太没出息了。

赵斌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国庆假期的值班表,你跟苏婷婷一组,负责通信机房的保障,从一号到三号,别出岔子。”

我拿起值班表,目光刚落在“张林”和“苏婷婷”的名字上,心脏就“咯噔”跳了一下。两人一组,三天时间,单独在机房值班……这是巧合,还是赵斌故意安排的?我想起上次医院他说的那句“有些事不用藏着”,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把值班表叠好,揣进兜里,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纹路,像在触摸什么滚烫的东西。

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碰到苏婷婷从机房出来。她怀里抱着一摞线路图,蓝色的图纸边缘有些卷了,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看到我,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怀里的图纸“哗啦”散了几张。

“我帮你捡。”我赶紧走过去,弯腰时,鼻尖差点碰到她的发顶,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飘过来——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上次在医院帮她整理枕头时闻到过。

“不用了。”她的声音有点急,也跟着弯腰去捡,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像有小电流窜过。我们同时缩回手,她飞快地把图纸拢在一起,抱在怀里,低着头说:“谢谢。”

“苏婷婷,”我把值班表递过去,“国庆我们一组值班。”

她接过值班表,指尖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名字,我看到她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没了血色,却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像结了层薄冰:“知道了。”

“你……”我想问她为什么躲着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走廊里人来人往,好几个班的战士正往训练场走,不少人都往我们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在部队里,男女兵走得近总会被议论,要是被人听出点什么,对她对我都不好。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抱着线路图转身就走。作训服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像片摇摇欲坠的叶子,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慢了些,却始终没回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王浩的呼噜声震天响,像头小猪在哼唧;吉日格勒在梦里念叨着家乡的马奶酒,时不时咂咂嘴;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片水渍像只展翅的鸟,看久了又像苏婷婷的侧脸。脑子里全是她刚才的表情——接过值班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转身时微不可察的停顿,还有那句冷淡的“知道了”……她好像有点为难,又有点……不舍?

“算了,不想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反正国庆要一起值班,到时候总有机会问清楚。或许她只是最近太累了,或许她只是还没准备好……我在心里找了一百个理由,试图说服自己别多想。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波折,像躲在云层后的雷,已经在远处酝酿,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轰隆”一声炸响。

第十二章假期值班的冷战与意外的访客

国庆第一天的清晨,基地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梧桐叶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回家了,营区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战士在巡逻,胶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嗒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通信机房里却很热闹,十几台机器同时运转,发出“嗡嗡”的低鸣,像一群蛰伏的蜂。

苏婷婷坐在操作台后,背对着我。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作训服,是基地新配发的那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头发在脑后挽成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脖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肩上,像铺了层薄纱,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随着她的动作跳动,像条灵活的鱼。

从早上八点接班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我们俩加起来没说过十句话。她调试设备,我记录数据,像两个配合了多年却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连呼吸的节奏都刻意错开。机房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弥漫着股说不出的尴尬,连机器的“嗡嗡”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我实在忍不住了,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水是早上刚烧的,还带着点温度,杯壁上凝着层细密的水珠。我把杯子轻轻放在她手边的空位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突兀。

“喝点水吧。”我的声音有点干,像被砂纸磨过。

她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着屏幕,过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谢谢。”

可直到那杯水的温度慢慢散去,杯壁上的水珠凝成了水流下来,她也没碰过。杯子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个被遗忘的标点符号,突兀地插在我们之间。

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坐立难安。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上次在医院那点小心思被她看穿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跟我单独相处?我甚至开始后悔,刚才不该主动递水,显得自己像个上赶着讨好的傻子。

中午去食堂吃饭,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往常这个点,这里总是吵吵嚷嚷的,现在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吊扇在头顶慢悠悠地转着,扇叶上积着点灰尘,转起来“吱呀”作响,像在替我们叹气。

我端着餐盘,犹豫了半天,还是在她对面坐下了。餐盘里的冬瓜汤晃了晃,溅了点在桌面上。她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半天没吃下一口。

“你假期不回家吗?”我硬着头皮开口,感觉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回荡。

“嗯。”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被吊扇的“吱呀”声盖过,“太远了,来回折腾。”

“你家在江南?”我记得刘勇说过,“我听林薇提起过,说你们那儿春天有很多油菜花。”

“嗯,漫山遍野都是。”她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想起了家乡的样子,可那光亮很快又暗了下去,“你呢?不回去看看?”

“我也值班,回不去。”我扒了口饭,米饭有点凉了,在嘴里嚼着像蜡。

又是一阵沉默。食堂的窗户外,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啄着地上的米粒,衬得我们之间的安静更让人难受。我看着她放在桌下的手,手指蜷缩着,像在紧张地攥着什么。

下午调试短波电台时,突然出了故障。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被扔进热油里的蛇,乱扭乱晃,发出“滋滋”的杂音。我捣鼓了半天,把频率调了又调,检查了线路接口,额头上都冒汗了,波形图还是没稳定下来。

“让我来试试。”苏婷婷突然走过来,身上带着点淡淡的机器油味。她没看我,只是轻轻推开我的胳膊,手指在按钮上按了几下,又调了调频率旋钮,动作快而准,像在抚摸熟悉的伙伴。没过半分钟,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平稳下来,变成了整齐的正弦曲线,杂音也消失了。

“你怎么做到的?”我惊讶地问。刚才我明明试过这个方法,却没管用。

“你忘了?”她终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像有话要说,又藏着点犹豫,“上次拉练时在峡谷,我们的电台遇到过类似的干扰,刘勇的手册里记着解法——要先调增益,再调频,顺序不能反。”

“哦……”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原来她不仅看了刘勇那本密密麻麻的手册,还把细节都记在了心里。而我这个“当事人”,却早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其实……”我刚想趁这个机会问问她为什么躲着我,机房的门突然被“砰”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束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买的。他看到苏婷婷,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婷婷!”

苏婷婷手里的工具“啪嗒”掉在地上,螺丝刀在金属台面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惊讶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道刺耳的痕:“哥?你怎么来了?”

“哥?”我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大概二十七八岁,个子很高,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口系着条暗红色的领带,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很温和,却又带着点审视的锐利。他站在那里,身上的书卷气与机房里的机器油味格格不入,可跟穿着作训服的苏婷婷站在一起,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他们的眉眼很像,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都有个小小的梨涡。

“放假了,来看看你。”男人走进来,把玫瑰花递给苏婷婷,目光却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像雷达似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转向苏婷婷,语气客气却疏离,“这位是?”

“他是我们班的张林,跟我一起值班。”苏婷婷接过玫瑰花,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她把花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花瓣,“这是我哥,苏明,在设计院工作。”

“你好,我是苏婷婷的哥哥。”苏明伸出手,指尖微凉,握手的力度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你好,张林。”我跟他握了握手,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汗。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我突然有点紧张,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

苏明在机房里待了半个小时。他没怎么看那些复杂的机器,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苏婷婷旁边,跟她聊家里的事。他说爸妈最近在学广场舞,被邻居家的阿姨投诉“太吵”;说家里的猫生了三只小猫,老大跟苏婷婷小时候一样,总爱往沙发底下钻;说邻居家的妹妹考上了军校,以后也是“同行”了……

苏婷婷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笑出声,眼睛里的光芒是我这几天都没见过的。那种轻松和亲昵,像一层柔软的膜,把他们和周围的一切隔开,也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我站在操作台后,手里攥着刚才掉在地上的螺丝刀,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

期间苏明问了我几句训练的事,语气虽然客气,却总带着点“考察”的意味。

“小张是吧?”他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