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匍匐加练的命令像块冰，砸在刚尝过巧克力甜味的心上。我拖着酸痛的胳膊往操场走，李军在后面喊：“要不装晕？我帮你喊卫生员！”
“滚蛋，赵斌的火眼金睛能看穿。”我头也不回，心里却把那家伙骂了八百遍——要不是他起哄，我哪会被赵斌盯上。
操场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烫，趴在上面像贴在烙铁上。赵斌抱着胳膊站在树荫下，指挥棒敲着鞋底：“速度！再慢就再加一小时！”
手肘的旧伤被磨得生疼，血渗出来沾在作训服上，又被汗水泡成深色。我咬紧牙往前挪，余光瞥见通信班的队伍从操场边经过，苏婷婷的身影混在里面，她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脚步顿了顿。
“看啥呢？分心就再加五十米！”赵斌的吼声炸响，我赶紧低下头，额头磕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等终于爬完规定距离，我已经累得像滩烂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赵斌走过来，踢了踢我的腿：“起来，去卫生员那处理下。”语气硬邦邦的，却没再提加练的事。
卫生员的帐篷里飘着碘伏的味道。我刚坐下，帘子就被掀开，苏婷婷抱着药箱走进来，看见我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被赵队罚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龇牙咧嘴。她放下药箱，拿出棉签蘸了碘伏，动作轻柔地往我胳膊上涂：“上午看你还好好的……”
“谁让我嘴欠。”我盯着她低垂的眼睫，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碘伏擦过伤口时钻心地疼，我却没吭声——怕一叫就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她突然笑了，声音像风铃：“赵队其实挺护短的，上次我们班有人崴了脚，他嘴上骂着‘废物’，转头就让人把行军床搬到训练场。”
“他那是怕影响考核成绩。”我嘴硬，心里却有点发暖。苏婷婷没反驳，用绷带轻轻缠上我的胳膊：“别碰水，明天我来帮你换药。”
“不用麻烦……”
“不麻烦。”她打断我，眼睛亮闪闪的，“就当……谢你上次的肉包子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站到队列里，就感觉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包牛奶和一个鸡蛋，包装上还贴着张便签，字迹清秀：“补充体力，别再被罚了。”
抬头时，苏婷婷已经站回通信班的队伍里，背对着我，肩膀却轻轻晃了晃，像只偷藏了糖果的小兔子。
接下来的日子，惩罚成了家常便饭。王浩因为叠不好被子被罚整理全中队的内务，吉日格勒为了帮他，陪着一起蹲在楼道里叠了三个晚上的“豆腐块”；刘勇长跑时抢跑，全班陪着加练五公里，跑到最后大家手挽着手，谁也没落下。
我胳膊上的伤好了又磨破，苏婷婷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卫生员帐篷，有时带包饼干，有时是颗苹果，换药时总说：“你这伤口怎么跟故意跟你作对似的。”
那天她帮我拆绷带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帐篷里静得能听见外面的蝉鸣，她突然低下头，小声说：“下周要开始双人跑操了，听说……会抽各班班长和通信班搭档。”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刚想说“那挺好”，就听见赵斌在外面喊：“张林！出来！”
跑出帐篷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苏婷婷正站在帘子后面，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第七章连体婴跑操的肢体喜剧
双人跑操的通知下来时，三班炸开了锅。王浩举着通知，眼镜滑到鼻尖：“要把两人的脚踝绑在一起跑三公里？这不是为难人吗！”
吉日格勒摸着下巴：“我跟刘勇绑一起肯定行，我俩步伐差不多。”
正说着，赵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名单：“三班张林，跟通信班苏婷婷一组。”
我手里的水杯“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李军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缘分啊！这是让你们提前体验连体婴生活！”
苏婷婷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第一次练习时，她站在我旁边，手里攥着绑带，指尖都在抖：“要不……我们先试试走两步？”
“好。”我刚应完，就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赶紧扶住我，两人的脸离得只有几厘米，我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心跳得像擂鼓。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松开手，脸颊红得像晚霞。
绑好脚踝后，我们的“灾难”正式开始。我迈左腿，她也迈左腿，结果两人绊在一起，“咚”地摔在地上。她压在我身上，头发扫过我的脸颊，痒得人想笑。
“都怪我！”她撑起身子，额头上沾着草叶，眼睛里却闪着笑意，“我们喊口号吧，一左二右。”
“一！”我喊着迈左腿，她却条件反射地迈了右腿，又是一个趔趄。旁边的队伍笑得前仰后合，李军举着手机拍：“快看！俩同手同脚的企鹅！”
练到中午，我俩的膝盖都磕青了，却连一百米都没跑完。苏婷婷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叹气：“完了，下周考核肯定垫底。”
“别灰心。”我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她昨天给我的，“歇会儿再练，我喊口号，你听我节奏。”
她接过去，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草莓味的，我喜欢。”
那天下午，我们练得格外认真。她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会像触电似的缩回，却又在下次迈步时，下意识地抓住我的胳膊保持平衡。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我们绑着的脚踝上，绑带的颜色渐渐被汗水浸得变深。
“你看，我们能跑起来了！”当我们终于连贯地跑完五十米时，苏婷婷兴奋地喊，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的发梢沾着汗珠，贴在脸颊上，我忍不住伸手帮她拨开，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住了。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她慌忙低下头，解开绑带的手有点抖：“明天……明天继续？”
“嗯。”我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考核那天，赵斌举着秒表站在终点。我们绑好脚踝，苏婷婷深吸一口气：“相信你。”
“一、二、一……”我喊着口号，她的步伐渐渐和我合拍。跑到一半，她差点摔倒，我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她惊呼一声，却顺势调整了步伐。
周围的加油声、笑声渐渐模糊，我眼里只剩下她的发梢、她的脚步，还有两人绑在一起的脚踝。当冲过终点线时，我们都累得瘫在地上，却忍不住相视而笑。
赵斌走过来，嘴角难得带着笑意：“还行，没垫底。”他顿了顿，又说，“下午休息，不用训练。”
苏婷婷看着我胳膊上因为刚才拉扯裂开的伤口，皱起眉：“去换药吧，这次我轻点儿。”
阳光落在我们相视而笑的脸上，绑带解开的瞬间，我突然有点舍不得——原来和她绑在一起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
第八章暗生的默契藏在细节里
不用训练的下午，宿舍里却没人闲着。王浩在研究怎么把被子叠得更快，吉日格勒和刘勇在掰手腕，李军凑到我身边：“下午约苏婷婷啊？我帮你打掩护。”
“约啥？”我假装看书，耳朵却红了。
“当然是培养默契啊！”他指了指我桌上的笔记本，“你上次不是说想借通信原理的笔记吗？找她啊。”
我被说动了，揣着笔记本往通信班的宿舍楼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苏婷婷抱着本书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想借你的通信原理笔记看看。”我把笔记本递过去，手指有点抖。她接过去翻了翻，突然笑了：“你这笔记记得比我还认真，就是这道题……解法错了。”
她拉着我坐在花坛边，拿出笔在我本子上演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轻轻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下午真好。
“这里要用傅里叶变换。”她指着公式，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像有电流窜过。我们同时缩回手，却又忍不住相视一笑。
从那以后，我们好像有了种莫名的默契。训练时，她的眼神往器材室一瞟，我就知道她渴了，会偷偷递瓶水过去；我皱眉盯着难题时，她总会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放在我桌上。
有次野外拉练，队伍走到半山腰突然下起大雨。我看见苏婷婷的背包没盖好，里面的笔记本肯定淋湿了，赶紧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递过去。她愣了一下，把雨衣往我身上推：“你穿，我没事。”
“我火力壮。”我硬把雨衣塞给她，转身冲进雨里。等晚上宿营时，她却拿着我的湿衣服过来，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肥皂香：“我帮你洗了，烤烤就能穿。”
篝火边，她的脸颊被火光照得通红。我看着她手里的衣服，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帮我洗衣服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王浩凑过来，撞了撞我的胳膊：“班长，你俩现在跟连体婴似的，她一皱眉你就递水，你一挠头她就拿笔记，比我跟我妈还默契。”
我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是啊，这种不用言说的默契，好像已经悄悄渗进了每天的训练和生活里，像藤蔓一样，不知不觉就缠绕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我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想起苏婷婷递雨衣时的眼神，亮得像雨夜里的星星。
第九章生死患难与情书乌龙
野外拉练的第五天，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我们班负责在前面探路，走到一处峡谷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轰隆声。王浩指着上方大喊：“泥石流！”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紧接着是巨石滚落的巨响。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被吉日格勒护在身下，而不远处，苏婷婷正趴在一块石头后面，腿被滚落的石块压住了。
“苏婷婷！”我疯了似的冲过去，吉日格勒和刘勇也跟上来，三人合力想把石块挪开。石头太重，我们的手指都抠出了血，却只挪动了一点点。
“别碰！”苏婷婷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可能伤着骨头了。”
峡谷里的雨越下越大，头顶还在掉碎石。赵斌带着队伍赶过来，看到这情景，脸色铁青：“吉日格勒，跟我去找木头当撬棍！刘勇，警戒！张林，照顾好她！”
我蹲在苏婷婷身边，用雨衣盖住她，手却忍不住发抖。她看着我，突然笑了：“别担心，我没事。”
“都怪我，没看好路。”我声音发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她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塞到我手里：“这个……本来想找机会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打开信封，里面是张叠得整齐的信纸。刚想展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