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某伟是被尿憋醒的。
宿舍里弥漫着汗味和劣质奶龙香水的混合气息，上铺的光头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嘴角还挂着哈喇子。他摸了摸大腿，昨晚那张贴得死死的名片还在，就是边角被汗浸得发皱，“立氏集团保洁员立式漫”几个字晕开了点，倒显得更神秘了。
“妈的，老子这桃花运，挡都挡不住。”梁某伟咧着嘴笑，把名片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底下，像是藏了块金条。
刚穿好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准备去扛水泥，宿舍门被“哐当”一脚踹开，工头叼着烟进来，眼睛色眯眯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梁某伟身上：“梁某伟，出来。”
梁某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陈剑那家伙追到工地了？他磨磨蹭蹭地出去，见工头旁边站着个戴安全帽的小个子，是工地上出了名的“包打听”。
“伟哥，你可火了！”小个子凑上来，一脸兴奋，“昨天有人把你从 13楼跳下来转花手的视频发工地群里了，现在全 M市的农民工都知道你了！”
光头也跟了出来，摸着锃亮的脑袋：“我就说伟哥不简单，13楼啊！换我下去，估计得成一摊烂泥。”
梁某伟得意地摸了摸鼻子：“小意思，祖传的手艺。”他故意把“祖传”两个字说得很重，心里却在想：要不是当时急着活命，谁他妈会转花手。
工头咳嗽了两声：“别瞎嘚瑟，陈总那边还没动静，你们都给我闭嘴，谁要是敢往外瞎咧咧，扣工资！”说完瞪了梁某伟一眼，“今天别去工地了，给你放一天假，老实待着，别惹事。”
梁某伟心里清楚，这哪是放假，分明是怕他在工地上被陈剑的人撞见。他乐得清闲，揣上那半包红塔山，晃悠悠地往秀令路走——昨天刘光军说了，今天在咪雪冰城等他。
路过小卖部，他买了瓶冰露矿泉水，拧开猛灌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又冒出立式漫的样子，那女人看着像个保洁员，可身上那股劲儿，不像干粗活的，尤其是她递名片时，手指白白嫩嫩的，哪像拖过地的？
“管她呢，反正老子救了她，她还欠我顿鸡腿饭，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梁某伟咂咂嘴，越想越美，脚步都轻快了。
咪雪冰城在秀令路拐角，门脸不大，红蓝相间的招牌闪得晃眼。梁某伟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拦住了——正是刘光军的保镖黄火火，那九块腹肌在太阳底下油光锃亮。
“刘总在里面等你。”黄火火面无表情，声音跟砂纸磨铁似的。
梁某伟跟着他往里走，店里飘着甜腻的奶茶香，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正对着手机傻笑，看到黄火火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赶紧低下头。
最里面的卡座坐着个男人，正是刘光军。他面前摆着杯珍珠奶茶，吸管插在里面，却没动，手里夹着根红塔山，烟雾缭绕的。
“sit dowm普利斯。”刘光军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梁某伟一屁股坐下，刚想开口，刘光军就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推了过来——看着像个 U盘，比普通 U盘小一圈，还闪着绿光。
“这是看起来像 U盘的微型U盘，”刘光军吸了口烟，“今晚八点，陈氏集团总部大楼检修电路，我给你弄了张通行证，你扮成维修工人进去，B栋21楼工程资料部-2105室，找到集团首席投标员灿老师的工位，把他电脑里面关于从艺村委会最新招标建设猪圈的标书拷下来。”
梁某伟拿起 U盘，掂量了两下：“就这？我怎么进去？保安不拦我？”
“通行证上有你的照片，身份是‘很不诚信维修公司’的电工，”刘光军笑了笑，露出两颗黄牙，“至于保安，黄火火会帮你搞定。事成之后，两千块现金，当场给。”
梁某伟心里盘算了一下，两千块，够给老家的娘买两箱牛奶，再买件新棉袄了。他把 U盘揣进裤兜，拍了拍：“行，这事我干了。不过要是被陈剑抓住了，你得保我。”
“放心，”刘光军弹了弹烟灰，“他要是敢动你，我千度集团第一个不答应。”
正说着，黄火火突然凑到刘光军耳边嘀咕了几句，刘光军眼睛一亮，看向梁某伟：“外面有人找你。”
梁某伟一愣，出去一看，差点乐出声——立式漫站在店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打包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鸡腿饭。
“刚才路过，想起昨天说请你吃饭。”立式漫把塑料袋递过来，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你在这里见朋友？”
梁某伟接过鸡腿饭，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挠了挠头：“啊...是啊，见个朋友，谈点事。”他故意没提刘光军，怕被知道他们进行邪恶交易。
“那你先忙，”立式漫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对了，我明天休息，要是你不忙，我请你去公园逛逛？听说那里的荔枝熟了，我们去顺点。”
梁某伟的脸“腾”地红了，跟被太阳晒过似的：“忙！不...不忙！我有空！”
立式漫笑了笑，转身走了，背影看着比昨天更顺眼了。
梁某伟拎着鸡腿饭回到卡座，刘光军眯着眼看他：“那女人是谁？”
“就...就昨天救的那个，立氏集团的保洁员。”梁某伟有点心虚。
刘光军没再追问，只是嘿嘿笑了两声：“行，晚上的事别忘了，黄火火会联系你。”说完起身就走，黄火火紧随其后，跟俩幽灵似的。
梁某伟坐在卡座里，打开鸡腿饭，香气扑鼻。他咬了一大口鸡腿，油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心里美得冒泡：一边是两千块的大买卖，一边是送上门的桃花运，老子这是要时来运转了？
咪雪冰城员工看着梁某伟，柠檬水都不点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吃上了鸡腿饭，心中表示无语至极。
他没注意到，咪雪冰城对面的树荫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车窗降下一角，陈剑的助理举着可录制望远镜，把刚才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轿车后座，陈剑看着手机里梁某伟和立式漫说话的照片，手指在膝盖上敲得“哒哒”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农民工，保洁员，刘光军...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把手机扔给助理：“查清楚那个女人的底细，还有，晚上准备好，我要亲眼看看，这梁某伟怎么从我公司里偷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