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
容昕被夫君分尸了,丢到乱葬岗。
三天前,大嫂端着两碗甜羹来到她屋中,将其中一碗端到她面前:“妹妹,这是嫂子亲手做的,你快尝尝。”
大嫂五年前丧夫,没有孩子,却一直住在侯府,平日里绵里藏针,给容昕吃了很多暗亏,若不是前几天容昕偶尔窥到她和夫君的奸情,可能就真的喝了。
她趁大嫂回头,换了两碗羹,让大嫂先喝,大嫂喝了后当晚腹痛难忍一命呜呼,死后发现已经显怀,一尸两命。
寡嫂居然有孕,孩子是谁的可想而知。
夫君恨毒了容昕。
容昕的魂魄在乱葬岗游荡,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府的三公子付静言从远处走过来,他身形高挑消瘦,手中拿着一个袋子,竟然一块一块地将容昕的尸首收集起来……
魂魄看着他的举动,即惊异又心酸。
夫君用了一个毒计,给她下了足量的催情药,让她和付静言苟合,并带小厮去捉奸,以嫉妒、淫乱为名目休妻。
容昕的母家丢不起这个人,立即和她断亲,让侯府自行处置。
夫君将他嫌恶的病弱哑弟付静言赶出家门,然后对容昕下了毒手,一箭双雕。
……
付静言将她的尸首收集完,跪在地上,用针线缝合起来,冷白面颊如同刀削,漆黑俊俏的眉眼噙着悲凉。
最后,他给尸首穿上带来的衣裙,阖上眼,还梳了梳头发,徒手挖了一个深坑埋葬。
付静言在坟前默默坐了良久,十指滴着血离开。
魂魄渐渐消散……
她重生了。
容昕猛然睁开眼,自己竟然躺在闺房中,明媚春光照进来,一切恍若隔世。
她一跃坐起,冲到梳妆台前,看到铜镜里自己及笄之年的姣好面容,原来一切重新开始了!
她走出闺房,来到正厅,看到父亲和二娘正在看自己的喜服。
父亲看到她笑道:“阿昕,侯府一早送来聘礼,你先去试试喜服吧。”
容昕定了定神,对父亲说:“爹爹,我不嫁。”
父亲和二娘都一愣。
父亲不解地看着她问:
“阿昕,你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吗?侯府的二公子付子正你也见过,面容俊雅,人也知书识礼,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侯府大公子早逝,三公子庶出,还是个哑巴,付子正以后一定会因袭候位,你就是世子夫人。”
“父亲,女儿年纪还小,不想嫁给他。”
容昕一时半会也找不出正当理由,只得先敷衍。
二娘不愿意了,她竖起眉毛:“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母亲去世后,二姨娘扶正,她一心让她嫁入侯门,得到丰厚的聘礼,后来自己一出事,她怕侯府索要聘礼,就撺掇着父亲跟她断了亲,断了她最后一条生路。
“女儿誓死不嫁付子正。”
容昕下定决心,绝不和那个心狠手辣的恶心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你说不嫁由得了你?喜帖都发出去了,聘礼都收了,你要不嫁要加倍偿还,我可没钱给你!”
容昕蹙眉,这个二娘看来不会轻易退婚。
二娘还要继续说,门外小厮跑进来说:“老爷,夫人,侯府二公子让人传信,说要退婚!”
在场的人都一怔。
容昕眼眸微闪,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付子正突然悔婚,难不成……
他也重生了?
容老爷气愤地站起身说:“什么?!刚刚送来聘礼喜服,这就要退婚?是拿我们容家耍着玩吗?!”
二娘也急了,她脸上的表情扭曲:
“侯府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明天我就去官府告他们,说他们悔婚讹诈,要双倍赔聘礼还要他们吃官司!”
容昕觉得此事麻烦了。
二娘若是真的闹起来,恐怕侯府会顾忌利害关系再把她娶了。
她一咬牙,对二娘说:
“我要嫁给侯府的三公子付静言。”
父亲眉头紧蹙:“那个三公子不是个哑巴吗?你见都没见过,就要嫁给他?”
二娘眸子一转说:“若是侯府同意,这是个办法,哑巴怎么了?既不耽误传宗接代,也不耽误过日子。”
父亲看向容昕,容昕点头。
于是二娘打发人,将容昕意思传递到侯府。
不多时,侯府让人传信来:老侯爷并不知道二公子悔婚,若是容小姐愿意嫁给三公子,他们求之不得。
容昕暗暗出了口浊气。
上一世,她和付静言一起被陷害,最后他又替自己收了尸,两人也算是有前缘。
她对这个三公子知之甚少,庶出,母亲早亡,性格孤僻,又是地哑,平日待在屋中不见人影。
婚后一年,老侯爷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婆母王氏和付子正善待三弟,他们母子表面答应,却一心想把他轰出去自己独占家业。
付子正经常说:“这个付静言真是一块狗皮膏药,我早晚要把他揭了扔出去。”
如今两人都重生,付子正退婚后必定是要娶慧仙,而自己嫁给为自己收尸的付静言,回报他的掩埋之恩。
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付子正你想得美,等我过去后我非给你抽筋剥骨磨碎了扬灰,还有那个慧仙,等着瞧!
如今要再入虎狼窝,又和付静言绑在一起,要和他好好谈谈,毕竟上一世都是被付子正害惨的人。
精诚合作,遇魔杀魔遇神杀神。
次日,良辰到。
容昕眯起仇恨的双眸,被盖上大红盖头,一身火红嫁衣上了侯府的八抬大轿。
乐鼓喧天,两列喜仗从繁华街市排场地缓缓行进,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花轿进了侯府的大门,喜娘走过来,掀起轿帘,容昕一身精致丝绸苏绣喜服,头上盖着红盖。
下了喜轿,像上一世一样,跨火盆,走红毡,过门槛。
到了喜堂,她从红盖下侧看到,身侧走过来新郎,脚上一双崭新黑靴。
容昕忽然觉得心惊肉跳,她很怕此人还是付子正。
顾不了太多,她伸手轻轻撩起红盖一角,顺着喜服往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