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部队这些年，一切都还顺利吧？工作的事情，还是要多打听打听，能早点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心里也能踏实些。”
王春保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东西上——五条大前门香烟、两瓶西凤酒，还有一瓶茅台酒，这些都是王宏业这次从部队带回来的，幸好路上颠簸，几瓶酒都没被打碎。
“具体会分配到哪个单位，得等去武装部报到之后才能知道，现在就算着急也没什么用。”
王宏业伸手摸了摸糖糖柔软的头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悄悄塞到她手里。
小机灵鬼飞快地转头瞟了一眼厨房方向的妈妈，然后迅速将巧克力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那手速快得，简直能和后世的电竞选手相比了。
“明天去把你二大爷和青山叔请来家里吃饭。当年你能顺利去当兵，多亏了他们俩帮了不少大忙。这两瓶西凤酒和一部分香烟留着招待他们，那瓶茅台酒你走的时候带上，以后走动关系的时候用得上。”
王春保听完儿子的话，也知道急不来，心里想着能把工作分配在西九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是被分到偏远的地方，一年说不定都回不来一次，那和在部队里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没一会儿，厨房里便传来了吃饭的招呼声。晚饭的主食是棒子面窝窝头和野菜团子，菜则是简单的野菜汤。
“妈妈，今天的晚饭，咱们吃的是干窝窝头吗？”
糖糖双手捧着一个窝窝头，兴奋地朝着厨房里的妈妈大声问道。要是让后世那些挑食偏食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估计都得被气个半死。
聊起明天请二大爷和青山叔来家里吃饭的事，李素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家里的棒子面还能凑活应付，大不了接下来几天咱们都吃稀粥。现在秋种也快忙完了，可家里实在没什么像样的菜能招待客人啊。”
“要不就把那挂熏肉拿出来炒了吧，好歹也算是一盘肉菜，能让客人吃得体面些。”
韩玉华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丈夫王建业，小声提议道。
“那可不行！咱们早就说好了，这挂熏肉是留给你们回娘家时带过去的。上次你娘家还特意送了些熏鱼过来，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李素芬连忙摇了摇头，打断了还想继续劝说的王建业夫妻俩。
“那挂熏肉就别动了，家里有什么就用什么做吧。窝窝头多蒸一些，再加上宏业带回来的好酒好烟，这样也差不多了。
这几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也不会挑咱们的理，再说你二大爷和青山叔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肯定能理解咱们的难处。”
王春保吐出一口烟圈，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农村今年的日子，真就这么困难吗？咱们村还靠近西九城，就算地里的收成不好，那山里的猎物呢？我听铁成说，现在山里的猎物也不好打了，是真的吗？”
王宏业咬了一口窝窝头，粗糙的口感剌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他能明显尝出窝窝头里掺了不少棒子芯。他赶紧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野菜汤，可汤里又带着几分苦涩。他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去公社看看，能不能买点粮食和菜回来；要是公社里也买不到，那也只能先这样凑活了。
“前些年的时候，家里还能勉强吃上半饱，可这两年接连遇上大旱，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生产队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分。隔壁几个村子，甚至还有饿死的人呢。你二大爷这些年也不容易，要不是他当年看着情况实在危急，悄悄把村里的大食堂给取消了，让各家各户自己做饭糊口，说不定村里的粮食早就被吃完了，至少咱们村到现在，还没人饿死。”
李素芬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又给小糖糖掰了半块野菜团子。那时候的农村，大多时候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基本不吃饭，晚上要么喝稀粥，要么就吃些热量低、饱腹感强的食物。
只要不干活，大家都会尽量待在家里，不随便出门走动，就是为了不浪费体力，能多省点粮食。
“私自取消大食堂，就没人来村里检查吗？二大爷这么做，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王宏业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印象里好像要到明年中旬，上面才会允许农村取消大食堂。
“咱们王家村位置偏僻，平时没什么人来。要是公社里有人下来检查，村里就临时把大食堂再开起来，让他们吃一两顿饭应付一下就行了。
上面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把粮食都吃光，让一村子人在后半年饿死吧？
要是他们有本事，就给村里送些粮食来，谁不想敞开肚子吃饱饭啊！”
李素芬越说心里越觉得不服气，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晚饭过后，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闲聊了些家里的琐事和村里的情况，随后便各自回屋吹灯睡觉了。
家里总共就三间房，父母住一间，大哥大嫂带着糖糖住一间，王宏业则和二哥挤在另一间。
屋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木床，王宏业睡在上铺。
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顶的房梁，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明天去哪里能买到粮食。
他不想因为自己在家里住了几天，就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更何况明天还要请二大爷和青山叔来家里吃饭，更得好好准备一番。
他的背包里其实装着不少粮票，甚至还有一斤油票、几张糖票，以及一些布票和棉花票。
来的时候因为路途太远，携带东西不方便，所以就没提前买好粮食和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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