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咻!”
“咻!”
一支支箭,从陈木手里放出。
取箭,搭箭,弯弓,放箭。
他以每两秒一次的频率重复着这个动作,稳定得像是石头,一连放了十几支箭,手臂没有丝毫颤抖。
马迟已经完全被陈木的表现震撼了,能连续拉开三石的硬弓还不显疲态,证明陈木的力量,远远不止三石!
是这把弓,限制了他!
民夫里居然有这种人才?
捡到宝了!
“七个!”
“八个!”
“九个!”
陈木的缺点是准头太差,但好在敌人数量足够多,对着人群放箭,总能蒙到几个。
不到一会的功夫。
他把一筐箭全部射完,人头数达到九个。
但这时敌人的弓手阵已冲到射程范围内,遮天的箭雨笼罩过来,陈木不得不停手,躲进望楼。
箭雨停止,云梯也搭了上来。
“杀!”
“把云梯推下去!”
“不要让他们上来!”
马迟大声指挥着,挥刀斩下第一个爬上云梯的北莽士兵的脑袋。
接下来。
就是短兵相接。
陈木扔了弓,捡了把刀在手里,挥了两下,感觉不顺手,又扔掉换剑,还是觉得距离太近太危险。
正犹豫着,一个北莽士兵朝他冲过来。
糟了!
陈木握剑在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
马迟赶来,一刀捅了那北莽士兵的后心。
马迟瞪了陈木一眼,大喊:
“你下去!现在用不上你!”
他是珍惜陈木射箭的天赋,不想陈木轻易地死在敌人的刀下。
陈木了然,明白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转身下了城墙。
“顶不住了!”
“城门要破了!”
“长矛手,快结阵!”
下来一看,才发现城门的形势更加严峻,敌人的攻城槌已经把城门砸开了道道裂痕,“咚咚”的声响仿佛砸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脏上。
大量士兵在城门处集结,都手持盾牌和长矛,组成一道人肉防线。
“人不够多!”
“都过去!”
“所有人都过去!一个敌人也不能放进来!”
陈木刚下楼就被赶到城门口,接过军需官发放的长矛,也组成防线的一部分。
下一刻。
“轰隆!”
城门被破开一个大洞。
北莽士兵从洞里鱼贯而出。
又一个个撞到长矛上,被穿透头颅或身体。
这个简单!
不用技巧,只要挺着长矛等在这里就行了。
不过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不停有人从那洞里冲出来。
陈木的长矛上,像是烤肉般串了一具具尸体,把矛压得弯了下去。
他力气大还能把长矛挺住,其他士兵可没不行,很快就有人坚持不住,长矛落地。
随着落地的长矛越来越多。
阵型开始摇晃,有士兵下意识后退。
“后退者斩!”
“顶住!”
“一定要顶住!”
督战官吼得声嘶力竭。
斩了个后退的士兵,将士气稍稍挽回了一点,但整个长矛阵型,还是摇摇欲坠。
眼看着就要溃散。
敌人的攻势,忽然弱了下来。
城墙上有人高呼:“汤将军!”
陈木隐隐听到有马蹄声在门外响起,透过门洞,看到一群黑甲的骑兵从那奔过,屠杀着城门外的敌人。
又等了一会。
再也没有敌人进门。
城门主动打开,那群骑兵踏马进城,他们的黑甲被血染成暗红。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很老了,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就是肃马关官位最高的守将。
汤仁牧将军。
看来刚刚是他领着骑兵从侧门出去,绕了个圈,从侧翼奇袭攻城的北莽大军,这才给城门解了围。
呼。
总算是……
守住了。
……
城门重新合上。
民夫们连忙冲上去,用沙袋和木头封堵破洞。
士兵则在督战官的监督下,切下敌人尸体上的耳朵。
只取右耳。
结算军功。
陈木捡了八只耳朵。
抬眼往城墙上看去。
一身是血的马迟正从那里走下来。
四目相对。
马迟点了点头:“我没事。”
“那你来帮我做个证。”陈木招招手,“我刚在城墙上射死了9个敌人,你亲眼看到的。”
马迟:“……”
马迟的职位似乎不低,那督战官对他很是恭敬,也听取了他的证词。
于是陈木的杀敌数,一下子变为17个。
“陈木!杀17!”
督战官高声宣布,引来众多侧目。
这份战绩,即使在老兵里,也不多见。
更何况陈木还只是个民夫。
但没有嫉妒或者不忿。
士兵们看陈木的眼神,更多的是尊敬。
“杀得好!”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下跪:“汤将军!”
汤将军依然穿着带血的黑甲,但没有骑马,纵步过来,看陈木一身民夫打扮,手里却拿着一串耳朵,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汤将军问。
“陈木。”
“好,陈木,你杀敌有功,我封你为什长,赏银百两!”汤将军大声道。
军需官捧着银两跟在后面,听到这话,立马数出一百两交给陈木,又递过来一枚什长的腰牌。
凭这枚腰牌,可以去军械库领一套护甲和武器。
“谢将军!”
陈木知道汤将军是在拿他树典型,提振军心,欣然接受。
汤将军又勉励了几句,自信地说援军很快就会到,大家再坚持坚持,胜利就在眼前。
随后他把银两全部散给士兵们,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刹那。
陈木分明看见,汤将军脸上那淡定从容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凝重和疲惫。
他的背影,像是一个真正迟暮的老人。
看来他刚才说的话并非实情。
援军没那么快来。
又或者……
真的有援军吗?
陈木摇摇头,心情也沉重起来。
罢了。
事已至此……
“陈木。”
马迟走过来,打了声招呼,道,“你力气很大,但似乎没练过武?”
“嗯,没学过。”陈木老实道。
“你跟我来,我教你一套基础的刀法,这样再遇上敌人,起码不会任人宰割。”马迟道。
“刀法?”陈木想了想,“我想练枪矛,你会吗?”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路,他还是懂的。
也只有用枪矛,才能最大限度发挥他的力气。
“也会。”马迟自信满满,“来吧。”
“稍微晚点。”
陈木却是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事已至此。
还是先去青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