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和杨毅两人沿着宫墙阴影,凭着庄楚脑子里逐渐清晰的“地图”,一路心惊胆战地朝着煤山方向摸去。路上零星遇到几波乱兵或逃窜的内侍,能躲就躲,躲不过就靠庄楚那身千户官服和绣春刀硬唬过去,幸好这乱局之中,人心惶惶,倒也没人认真盘查一个行色匆匆的“锦衣卫高官”。
越靠近煤山,人迹越稀,但空气中的凄惶和绝望感却愈发浓重。燃烧的宫殿,跳跃的光影,在不时发出的喝骂惨叫与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中,二人越走越快。
光禄寺,御马监,庄楚在前,杨毅在后,二人也不敢走大路,沿着小胡同一阵急奔。
“等会!”刚刚转过一处墙角,庄楚连忙把杨毅拽了回来。
“怎么了?”
庄楚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旋即二人从墙角探出头去,
“我靠……一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大场面!”杨毅搂着庄楚的肩膀,一时间又像回到了日常吃瓜的情景。“这老头厉害了,以一敌五,还能打趴两个!”
只见月光下,三条黑影正围着两人激烈搏杀,旁边地上还有两具身体不住的扭动着。
而那三个黑衣刺客似乎投鼠忌器,既想快速制服老者,又不想真的伤及地上那人的性命,攻势虽猛却有些束手束脚,是以人数虽多,一时竟奈何不了那拼命的老者,反而落了下风。
“那小子,站起来干他啊,愣在那里做啥?”杨毅吐槽道。
“别出声,看看再说!”庄楚按住躁动的杨毅,低声道。
就在这时,战局陡变!
一名倒地刺客猛然间爬了两步,一把抱住老者大腿。老者突然受制,只得去踢打地上的刺客。另一名刺客猱身而上,竟不是攻击老者,而是直接探手抓向地上那人的胳膊,试图将其拖拽起来!
几乎同时,第三名刺客从怀中掏出一段长长的白色绫缎,手腕一抖一甩,那白绫如同活物般飞向歪脖树的枝桠,眨眼间便绕成一个结实的套索,垂落下来!
白绫!套索!歪脖树!
这几个元素瞬间在庄楚和杨毅的脑海中炸开!
刚才的疑惑、猜测顷刻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
“我操!”庄楚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那人…是皇上?!他们不是要杀人…是要把他挂上去?!”
杨毅更是如遭雷击,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结结巴巴,几乎语无伦次:“吊…吊死?崇祯…上吊…是这么来的?被人挂上去的?!”
庄楚也就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清,那拼死护驾、武功高强的老者,赫然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而地上那神志不清、任人摆布的,不是崇祯皇帝朱由检还能是谁?!
之前的猜测全部被推翻!他们撞破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刺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图伪造皇帝自缢现场的惊天阴谋!
眼看那名刺客已半抱起崇祯,另一名刺客手持那致命的绳套就要往皇帝脖子上套去!王承恩正被拼死阻拦,回救不及!
千钧一发!
杨毅脑子一热,也顾不得什么守尸捡尸,什么伯爵千户了,情急之下竟把头上那顶外卖头盔摘了下来,一边冲过去,一边抡圆了胳膊就朝那拖拽崇祯的刺客奋力砸去。
耳听得脑后生风,那拖拽崇祯的刺客猛的一低头,外卖头盔结结实实的便砸在崇祯的鼻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嗷~呜!”
饶是两天没合眼,三魂去了七魄,神志不清,杀了妻女,任由人摆布的崇祯也不由得痛得一声惨嚎,剧痛之下天降神力,竟然挣脱了刺客的束缚,捂着鼻子又蹦又跳乱窜起来。
“操!”眼看大势已定,竟然冒了个怪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与王承恩交手的带头刺客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一个不留,给我杀!全杀光!”
此话一出,锵锵锵,几声暴起,现场顿时一片刀光。
“刷!”杨毅眼前一花,刚才被他偷袭的刺客已经拔刀出鞘,刺客借拔刀之势一刀就撩了过来。
杨毅只来得及一侧身,顿觉背后一凉,明显能感到刀锋剃过后背的森森寒气。
杨毅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眼看刀光去而复返,对着自己直直的又劈了下来,吓得抽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啦!救命,庄哥!庄哥!”
庄楚眼见杨毅遇险,瞳孔骤缩!电光火石间,他已然看清局势:崇祯杨毅两二逼都在场中抱头鼠窜,王承恩已经踢飞了抱脚的刺客,一边凭借精妙身法躲闪着刺客的攻击,一边想方设法救助他的皇爷。
“哼,崇祯死不死无所谓,能看懂三角函数的兄弟可不能死了。”
就这么一念之间,庄楚体内家传的内力瞬间爆发!他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阴影,并非直扑杨毅,而是利用夜色和地形,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狩猎的毒蛇,直取那名正挥刀砍向杨毅的刺客侧后方!
杨毅被刺客左一刀右一刀,最终在对方的刀扬起的一刹那,只来得及想起一件事:“难道咱就是穿越者之耻,活不过一集的渣渣?”
庄楚的绣春刀没有带起丝毫风声,直至刀锋即将触体,那刺客才猛然惊觉背后寒气刺骨!他骇然欲躲,但已然太迟!偷袭!
“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从其后心要害刺入,透体而出!
刺客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动作戛然而止,手中的刀无力垂下,身体软软栽倒。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
庄楚甚至来不及抽刀,眼看那追杀崇祯的刺客因同伴突然毙命而动作一滞,他立刻弃刀,身形毫不停滞地猛扑过去!同时左脚闪电般踢出,精准地踢中地上那顶外卖头盔!
头盔呼啸着砸向正与王承恩缠斗的带头刺客,虽未击中,却成功吸引了其片刻注意力,让王承恩压力一轻!
而庄楚本人,则如同猛虎下山,合身撞入那名追杀崇祯的刺客怀中!
那刺客刚反应过来,庄楚的铁肘已经狠狠砸在他的下颌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刺客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手中的绳套也脱手飞落。
转瞬之间,两名刺客一死一昏迷!
庄楚这才顺势拔出插在尸体上的绣春刀,血光迸现。他目光冷冽,瞬间锁定最后那名带头刺客,刀尖斜指,杀气凛然!
那带头刺客刚格开王承恩一击,又被头盔干扰,转眼间就看到两名同伴一死一废,对方又添了一个如此狠辣果决、武功高强的生力军,心中骇然!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彻底失败!再缠斗下去,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自己拿钱办事,可不是拿钱给自己办丧事。虽然懊悔但也毫不迟疑,虚晃一刀,逼退王承恩,身形暴退,甚至顾不上地上的同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歪脖树下,只剩下喘息未定的王承恩、持刀而立杀气未散的庄楚、惊魂未定瘫坐在地的杨毅,以及留着鼻血、眼神茫然看着他们的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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