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人群里缓缓挪动，
小结巴被夹在中间，左右张望的时候撞到了前面的阿婆。
“喂，阿婆，到底在，在发什么东西啊？”
“这么多人抢？”
前面满头银发的阿婆回过头来，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净水器啊，直接过滤自来水的。”
“社区免费发放的净水器。”
“我也是我们家老头子说的，他说这玩意好，比市面上那些贵的还管用！”
小结巴愣了愣，喃喃道：“真有那么神奇？”指尖无意识的扣着牛仔裤的口袋。
当然了，
她对净水器是没什么感觉的。
唯一一次接触净水器。
还是上次偷的那辆豪车。
车内自带的车载饮水机。
说实话，她从来没关心过家里的自来水是什么味道的。
正想着，前方的阿婆唠叨到：“以前烧开水啊，那水上面总票这层白沫子。”
“我那小孙子总不爱喝，每天还要买矿泉水给他泡奶粉。”
“就这样，一个月得多花五百港币的退休金呢。”
孙子……这两个字像是根针。
轻轻戳了戳下小结巴的心思。
看着面前的阿婆。
她的思绪忽然回到过去。
想到了自己外婆家的那口老旧的铝水壶。
每次烧开水的时候，
上面也总是漂浮着层层的水垢。
外婆总是说：“沉淀沉淀就好了。”
总是把最上面那层水自己喝掉。
把下面干净的水留给自己。
去年冬天，她无聊开着一辆偷来的车跑回了外婆家。
老了的外婆，还颤颤巍巍的给她倒了杯热水。
杯子低下还沉着点白色的渣子。
当时她嫌弃水太脏，没喝。
现在想起外婆那时候的眼神，
心里忽然有点发闷。
她突然想外婆了。
小结巴，从小父母就意外身亡了。
和外婆相依为命长大。
可她长大后，总嫌弃外婆家偏僻，是郊区，不够热闹。
出来混社团后，更是好久都没回去过一次了。
“靓女，你也是给家里老人领的？”阿婆见她走神，笑着和她闲聊。
小结巴回过神，脸有点烫，不想被看穿心思。
慌忙摆手：“不，不是……我就，就看看。”
但心里默念的想着。
反正是免费的。
如果能给阿婆拿一个回去就好了。
那以后外婆喝的水，是不是也就没那种水垢了？
队伍往前挪了挪。
她离发放台更近了些。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发放的人。
一身西装革履的李天云，
此时领口甚至还系这领带，袖口扣的一丝不苟。
他弯腰递给前面阿婆一个净水器，甚至还贴心的指导如何使用。
鼻梁坚挺鼻梁挺括如刻，
眼尾笑意温润。
指尖修长干净，说话时气息轻缓，
连额角薄汗都没乱了体面，
斯文里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小结巴呆呆的看了几秒。
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好帅啊！
这就是那个议员吧？
果然，浑身上下都是成功人士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洞牛仔裤。
小结巴忽然有些觉得，
自己这套社团打扮有些尴尬。
“下一位！”李天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温润的磁性。
小结巴猛地回神：“噢噢！来，来了！”
甚至连结巴都在刻意控制。
李天云伸出手，将一个净水器的包装盒放在她面前：“待会去那边登记一下。”
“盒子最底部有一个说明书，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后续可以找议会的志愿者。”
“哦，哦好！”小结巴抱着净水器转身就走。
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点。
李天云太帅了。
她甚至都没敢对视。
走了两步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
只见李天云正低着头给一个阿婆讲解。
她怀里抱着净水器。
心里乱糟糟的——
一半是拿到净水器可以给外婆的踏实感。
另一半则是刚才那惊鸿一瞥，让她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想想也很正常。
自己是一个天天偷车的混社团的小太妹。
每天满口脏话，跟着兄弟们瞎混，见不得光，更说不出口。
而李天云呢？
对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却西装革履，当上了议员。
免费为居民们做着好事，被人尊敬。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人生，干净，体面，又充满被人需要的感觉。
这种差距，确实是会人产生自卑情绪的。
按理说，这种差距该让人嫉妒的。
但，她没有嫉妒，只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怅然？
远远的，看见小结巴抱着盒子走了过来。
山鸡率先开口：“喂，拿到了是吧？”
“就这个玩意？”没等小结巴反应过来，他一把抢了过去。
掂量了几下就撅起嘴：“就这破玩意？果然和B哥说的一样，和小孩字玩具一样。”
“也就骗一骗老头老太太。”
陈浩南从他手里接过盒子。
拆开包装，仔细的摸了摸金属的外壳。
又从底部将说明书拿了出来，眉头没动。
看了看后，随手递给了大天二：“看着就是普通货色，没什么特别的。”
语气里也听不出波动，显然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山鸡嘿嘿冷笑：“看来靚坤这下真的完蛋了。”
“居然被他儿子忽悠到连白粉生意都不做了。”
说着，往广场的方向不屑的啐了口：
“真以为穿西装戴领带，就混入上流社会了？”
“这下倒好，连白粉的生意都快被B哥抢占完了。”
说着，撞了撞陈浩南的胳膊，眼里满是兴奋。
“南哥，这次搞不好是你上位的机会啊。”
听着山鸡的话。
小结巴一愣。
随即眼神里满是错愕。
靚坤的儿子？
难道是刚才的李天云？
他也是黑社会吗？
刚才的自卑感，瞬间转变成了一股说不清楚的困惑。
都是黑社会，为什么区别会那么大？
难道黑社会也可以这样活着？
干净，体面，被街坊们笑着感谢？
下一秒，山鸡嗤笑一声，抓过净水器就要往路边的垃圾桶扔。
“留着占地方，还不如丢了——”
“别扔！！”小结巴慌忙抢了过来，像是宝贝一样捂住。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山鸡愣了一下：“额？你怎么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大天二和包皮也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太妹居然这么大反应。
小结巴没理他们。
下一秒，小结巴蹲下身子捡起包装盒，淡淡的说道：“我要走了，今天我要去外婆家。”
陈浩南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没追问什么，只是道了句：“路上小心。”
山鸡还想阻止，却被陈浩南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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