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然宣太医过来吧,您都吐血了!”
侍女华青急的眼泪直流,手里的帕子都被血浸湿了,手忙脚乱的扯起自己的衣角去擦。
“咳咳……”
吐出最后一口辛辣苦涩夹杂着血的毒酒,孟褒才长长的吸了口气。
活过来了?
毒酒下肚居然还能活?
“殿下,您到底吃了什么?那陈家大郎战死了您心如死灰,偏偏陛下又要为您跟镇疆王府世子赐婚。但您也不该如此想不开寻短见啊!”
这哭诉刺得孟褒头如针扎,抬眼看向那双眼红肿泪如雨下的陌生脸庞,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中翻涌掠过。
自己已不是孟褒了。
死于一杯毒酒,又重生于一杯毒酒。
她本是郦疆黎国的公主,四年前大景铁骑攻入郦疆,父王母后带领数十老臣死守皇宫,在铁骑破宫门后君臣全部自刎殉国,血肉成泥粘附在每一块残破的宫砖之上。
她则带着年幼的阿弟逃出都城,没想到最终却还是被大景的铁骑给截住了。
而截住他们的人,正是大景镇疆王府世子月珩安。
他没有杀了他们姐弟,亦没有将他们交给大景朝廷,而是偷偷的将他们姐弟二人藏了起来。
后又将阿弟强行带走,以阿弟的性命做要挟,禁锢她,强取豪夺欺凌霸占,极尽羞辱。
她为了阿弟的性命不得不从,任凭月珩安无休止的对她掠夺,以此来换取阿弟的生命安全。
四年,整整四年,她被关在城郊的别院之中,日日承受月珩安的欺辱。
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月珩安冷漠暴虐,欺辱她的手段层出不穷。
她只有顺他的意,才会得到远远看阿弟一眼的机会。
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她得受辱到阿弟成年,没想到大景皇帝忽然要给月珩安赐婚。
赐婚的对象就是这大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
月珩安大概也是害怕长公主和大景皇室发现他偷偷藏了亡国公主,便派了他身边的走狗送去了一杯毒酒。
还是用阿弟的性命做要挟,她若不喝,阿弟的人头就会送到她面前来。
别无选择,她喝了。
并在剧痛灼烧之时诅咒月珩安,若他不信守承诺让阿弟好好长大,她就会化身厉鬼重回人间找他报复。
谁想到现如今她居然就以大景长公主的身份回来了。
大景元和长公主,小字宝玉,跟自己的小字是一样的。
乃大景那性喜鱼色的太上皇古稀之年与年轻宫女所生,老来得女证明他年轻依旧,故十分疼宠。
但这元和性格懦弱,又有一大批年长的兄姐,母亲只是个卑贱的宫女,她表面受宠实际上没少受欺负。
不过也正因为她胆小懦弱,没有后盾,大景当今那专杀兄弟姊妹的皇帝才会留她一命,还封她为长公主,以此彰显兄长之爱。
元和于去年的宫宴上对云麾将军府的陈大郎一见钟情,但懦弱内向的她却不敢对外透露一个字。
谁想到半个月前边关又起了乱子,陈大郎战死,元和大受刺激。
与此同时,皇上又准备将她赐婚给月珩安,她伤心绝望无处诉说。
整日将自己关在这公主府里悲戚落泪,心如死灰。
就在刚刚,一杯毒酒下了肚。
“殿下,定好了今日要去景园跟月世子见面,您刚刚不知缘由的吐了血,不然就别去了吧。”华青看着盯着一处眼睛都不眨的公主满眼心疼。
这半个月她经常这样,发呆不语,陈家大郎去了,公主也没了半条命!
“见月珩安?”孟褒回神儿,眸底泛起冷色。
“是啊,早就定好了的。旨意虽没下,但陛下想让殿下与月世子培养一下感情。只是今日您的身体……就不见了吧。”
“见!”
首先,她要确认阿弟的情况,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如若还活着,势必得尽快将他救出来。
月珩安……新仇旧恨,她也得报,从他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让他生不如死。
“更衣。”
起身,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双眸坚定气势骤升。
华青都愣了片刻,公主……公主怎么不太一样了?
高髻、华钗,大红低领襦裙;挺胸抬头眸光尖锐。
看着镜子里那张妆点过后现出美艳的脸,孟褒有片刻的恍惚,竟然瞧见了以前的自己。
美艳张扬,恣意洒脱。
但那些都已随着黎国灭亡,而一去不复返了。
房门打开,孟褒步步走出,廊上立着的侍女纷纷俯身,唯一人目露惊讶,瞬间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的低头俯身。
孟褒踱步至那侍女跟前,居高临下满目冷色,“华青,将她绑了,乱棍打死!”
“什么?”华青不解,素芸怎么了?
那素芸亦是大惊失色,“殿下,奴婢没犯任何错误,为何要杖杀奴婢?”
孟褒红唇弯起,绽出一抹冷笑,“为何?哄骗本公主借酒消愁,借机下毒。害主之奴,杖杀了你都是本公主慈悲为怀,应将你千刀万剐!”
华青满脸震惊,“原来殿下您不是……”寻短见。
孟褒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元和懦弱胆小,她根本没有喝毒酒去死的勇气。
素芸被数个侍女按在地上捆绑起来,一侧脸狠狠地摩擦着地面,瞬间皮破血流。
“殿下饶命,是……是三公主逼迫奴婢下毒暗害殿下!她爱慕月世子,您却要跟月世子成亲,她想害死殿下好取而代之。
奴婢是被迫无奈,是冤枉的啊!”
孟褒听在耳朵里,只觉着这是好大一桩笑话!
自己因他月珩安要成婚而死,元和公主也因为要跟他成婚被害死。
月珩安,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此仇不报,简直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