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这么巧？”
法明的双瞳映出壁画上的景象，那两个在神明脚下奋起反抗的身影，轮廓与气息，竟与他和长兄法空的前世完全重合。
“这宿命感太强了！”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或者说已经被安排。
他收回目光，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转向那块孤零零立在旁边的石碑。古老的文字晦涩难懂，但在【弥勒法典】的加持下，每一个字符的含义都清晰地流入他的脑海。
这是人族的血泪史。
上古时期，神族降临，视人类为蝼蚁，圈养奴役。而“人间神国”，这个被第九局奉为圭臬的终极大阵，其真正的作用，并非囚禁所谓的“异端”，而是颠倒乾坤，逆转法则，将高高在上的神族彻底驱逐出这颗星球的终极武器。
这是一个跨越万年的骗局。
“找到了！”苗灵的声音从遗迹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急切，“这里有一个传送阵，很古老，但结构完整。”
法明快步走过去，只见地面上刻画着繁复的阵纹，中心处有一个凹槽，显然是用来放置能量核心的。
“能启动吗？”法明问。
苗灵检查片刻，摇摇头：“能量已经耗尽，除非有极其庞大的能量源瞬间灌注，否则这就是一堆废石刻。”
话音刚落，遗迹入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雷霄带领着七八名第九局的精英队员，堵住唯一的出口。他们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特制武器，身上的能量波动连成一片，将整个空间封锁。
“法明，温知恒，束手就擒吧。”雷霄的声音冰冷。他的视线扫过昏迷的温知恒，最后落在法明身上。
法明没有看他，而是指着身后的壁画和石碑，语气平静：“雷霄，你为第九局卖命，可知道你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雷霄眉头一皱：“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们叛国通敌，证据确凿。”
“叛国？”法明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写的又是什么！”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彼此，而是那些自称为‘神’的东西！第九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法明的声音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击在雷霄的心上。
雷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壁画吸引。
他看到渺小的人类在神明脚下挣扎，那两个不屈的反抗身影。
他又看向石碑，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那股跨越万古的悲愤与不甘，却透过石刻扑面而来。
他身后的一个队员忍不住低声说：“队长，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们之前在欧洲处理的‘神降’事件，那些家伙确实不把人当人看。”
雷霄的心，乱了。
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他为之奋斗的一切，难道都是一个谎言？温知恒和法明的“叛国”，与这壁画上描绘的人类与神族的血战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如果法明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在扼杀人类反抗的最后希望。
“队长？”身边的队员催促。
雷霄的眼神剧烈变换，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他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一步步走向法明。
“你需要什么？”雷霄问。
法明有些意外，但立刻明白他的选择他指着地上的传送阵：“启动它，需要巨大的能量。”
雷霄没有废话，走到传送阵中央。
“所有人，后退！”
他低喝一声，双臂展开，刺眼的电光在他掌心汇聚。
无数道细小的雷蛇从他身上迸发，狂暴的雷电之力化作一道粗壮的蓝色光柱，狠狠轰入传送阵的能量核心。
“滋啦——”
整个遗迹被蓝光照亮，传送阵的纹路逐一亮起，发出嗡嗡的声响。
古老的阵法开始运转，但光芒只亮起一半，就渐渐暗淡下去。
雷霄的额头渗出汗珠，他体内的能量已经催动到极致，却依然不够。
“不够……还差很多……”他喘着粗气说道。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已经来不及。
法明眼神一凝，做出决断。
“苗灵，照顾好他。”
他将温知恒交给苗灵，自己盘腿坐在传送阵的另一端。
“雷霄，继续！”
法明闭上双眼，【弥勒法典】在他身后浮现，金色的书页无风自动。
“我以法明之名，号令天下信众……”
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传递到每一个信仰【弥勒法典】的人心中。
“……献出尔等之愿力，助我等脱困，延续人族火种！”
一瞬间，遍布世界各地的信徒，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停下动作，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一道道微弱但纯粹的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穿透岩层，涌入法明的身体。
这些愿力太过庞大驳杂，法明必须以自己的精神力为熔炉，将其炼化，再注入传送阵。
“噗——”
法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精神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被消耗，身体仿佛要被撕裂。
但他没有停下。
磅礴的众生愿力被他强行炼化为最精纯的能量，化作一道洪流，与雷霄的雷电之力交汇，一同灌入传送阵。
“嗡！”
传送阵的光芒瞬间大盛，刺眼的光华冲天而起，将整个遗迹映照得如同白昼。一道稳定的空间漩涡在阵法中心缓缓成型。
成功了！
“快走！”法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一声。
他猛地起身，一掌将苗灵和她怀里的温知恒推向空间漩涡。
“法明师父！”苗灵惊呼，想要回头，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卷入其中。
传送阵的光芒将他们吞噬。
法明看着他们消失，身体晃了晃，再次吐出一口血，却站得笔直。
他转过身，看向雷霄。
雷霄也正看着他，眼神无比复杂。他收回了雷电，整个人的气息萎靡不少。
“你为什么不走？”雷霄问。
“总要有人留下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法明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笑容。
此时，遗迹入口，大批第九局的追兵已经赶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雷霄！你竟敢与叛国者为伍！”带队的指挥官厉声喝道。
雷霄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站到法明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看着前方重重包围的同僚，低声对法明说：“我只能帮你挡住他们，能挡多久，我不知道。”
法明看着这个刚刚还是敌人的他，轻声说：“足够了。”
他抬起头，迎着数十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另一边，空间传送的通道内。
温知恒依旧昏迷，但体内的黑色火焰却在传送的能量激荡下，彻底失控。
黑色的烈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完全包裹。苗灵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知恒被火焰吞噬，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
当温知恒再次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而古老的洞穴里。
周围是粗糙的岩壁。
他检查自己的身体，那股陪伴他许久，让他又爱又恨的黑色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就在他丹田的位置，一股全新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
那是一种厚重、沉稳、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力量。
属于【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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