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啊!丧门星,克死了你爹妈,现在还想来克我们老周家是不是!”
尖利刻薄的咒骂声像锥子一样扎进周苏苏的耳朵,疼,头疼得快要裂开。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斑驳泛黄的墙壁,墙上还贴着一张巨大的、印着“劳动最光荣”的年画。
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八零年代,北方大院,她也叫周苏苏。
一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狐狸精”,仗着一张漂亮脸蛋,设计嫁给了前途无量的陆战。
可陆战在结婚前,从老家带回来一个三岁半的拖油瓶,叫安安,是他朋友的遗孤。
原主嫌弃安安是个累赘,自打进了门,对这孩子就没过一天好脸色,非打即骂是家常便饭。
而此刻,门外那个泼妇一样骂街的,是原主的亲妈,王翠芬。
“苏苏,你听妈的,别管那个小杂种!冻死拉倒!一个拖油瓶,你还真当个宝供着啊?陆战一个月津贴才多少,全填这个无底洞了!”王翠芬还在外面拍着门板,唾沫横飞。
周苏苏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想起来了!
就在刚才,安安发着高烧,哭着喊妈妈。
原主嫌她吵,竟直接把孩子扔进了门外及膝深的大雪里,然后反锁了门,任由亲妈在外面“教育”孩子。
“我操!”
作为21世纪三甲医院的金牌儿科营养师,周苏苏一声国骂脱口而出。
这是谋杀!
“你管她干什么!一个赔钱货,陆战看她可怜才捡回来的,你还真要养她一辈子啊?”王翠芬的声音依旧尖锐,“你赶紧的,趁着陆战不在,把这丫头送回她那狼心狗肺的奶奶家去,让他们自己处理!”
周苏苏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她赤着脚跳下床,甚至来不及感受地面的冰冷,发疯一样地冲向门口。
“砰”的一声,她猛地拉开门。
门外,王翠芬正叉着腰骂得起劲,被吓了一跳。
“你……你个死丫头,你瞪我干什么!”
周苏苏根本没理她,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院子里那个小小的、几乎被白雪掩埋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瘦得像根豆芽菜,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破布衫。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脸上、嘴唇上全是冻出来的青紫色,只有一双小手还徒劳地扒着门框,似乎想爬进来。
在她的周围,雪地上是杂乱的脚印,显然是王翠芬刚刚“教育”时留下的。
周苏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开局就这么恶毒啊……”她喃喃自语,眼眶瞬间就红了。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把门关上,冷风都灌进来了!”王翠芬伸手就要去拉周苏苏。
“滚开!”
周苏苏一把打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王翠芬一个趔趄。
“你……你敢推我?反了你了!”
周苏苏没空跟她废话,连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冲进了雪地里。
冰冷的雪瞬间包裹住她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直冲脑门,但她浑然不觉。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埋在雪堆堆里面的安安。
她跪倒在雪地里,颤抖着手,将孩子从雪堆里刨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冰得像一块铁。
“安安?安安,醒醒!”周苏苏的声音都在发抖。
怀里的小人儿毫无反应,只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周苏苏抱着孩子,疯了一样冲回屋里,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关上门,顺手就插上了门闩,将王翠芬的咒骂隔绝在外。
“周苏苏你个白眼狼!你为了一个外人把我关在门外!你不得好死啊你!”
屋里,周苏苏将安安放在床上,迅速检查她的情况。
高烧,严重冻伤,呼吸微弱,嘴唇发紫……典型的重度低温症,随时可能心跳骤停!
“来不及去卫生院了!”
周苏苏当机立断。脑海闪过刚刚自己冲出门,突然出现的系统。
她心念一动,一个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半透明的界面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现代化的商铺,货架上琳琅满目,从生鲜果蔬到日用百货,应有尽有。
这是她穿越前刚租下的“前店后仓”式商铺,准备开私房菜馆,里面囤满了她精心挑选的亿万物资!
她现在没时间狂喜,救人要紧!
“退烧药!体温计!毛毯!”
意念所至,一支电子体温计、一瓶儿童布洛芬混悬液和一条厚实的珊瑚绒毛毯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她飞快地给安安测了体温——39.8℃!
她撬开安安冻僵的牙关,小心地将带着甜味的药液喂了进去,又用温水擦拭孩子的身体进行物理降温,最后用那条柔软干燥的珊瑚绒毛毯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做完这一切,她才脱力般地坐倒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可怜的生命,心脏一阵阵抽痛。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叫安安的孩子,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暖衣,身上永远是旧伤叠着新伤。
她那么小,那么乖,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
“放心,以后有我。”周苏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安安消瘦的脸颊,声音沙哑却无比心疼,“从今天起,谁敢再动你一根汗毛,我让他拿命来偿。”
怀里的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暖意,无意识地朝她怀里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周苏苏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
她将孩子更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就在她精疲力尽,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未来该怎么办时——
“吱呀——”
那扇被她插上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股凌厉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卷了进来,一个穿着深绿色大衣、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风雪,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
男人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越过一地狼藉,死死地锁定了床上抱着孩子的周苏苏。
当他看清周苏苏怀里,安安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小脸时,他眼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浓烈的杀气几乎化为实质。
男人正是这家的主人,陆战。
他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来,推开家门,看到的却是他那个蛇蝎心肠的妻子,抱着他视若性命的孩子,而孩子人事不省。
他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咯”的声响,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字一顿地砸向周苏苏。
“周、苏、苏,你对安安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