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的封锁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贫民窟的出入口。防暴警察穿着厚重的装甲，手持高压水枪和电击枪，面无表情地看着围栏内绝望的人群。铁丝网外，陆沉舟的演讲通过移动广播车传遍每个角落，那虚伪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为了城市的安全，为了基因的纯净，我们必须采取必要措施。请疫区居民保持冷静，配合联邦军队的转移工作……”
“转移？我看是送死吧！”一个中年男人愤怒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向铁丝网，却被防暴警察用电击枪击倒在地。
林深和苏璃带着陈默、赵野，混在混乱的人群中，正试图穿过封锁线。他们换上了破旧的衣服，脸上抹了灰，看起来和普通平民没什么两样。可陈默那过于挺拔的身形和林深下意识整理衣领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巡逻警察的注意。
“站住！你们四个，过来检查！”一名警察端着枪走过来，手指扣在扳机上。
苏璃立刻低下头，用袖口擦了擦脸，装作咳嗽的样子：“官爷，我们是一家人，孩子他爸生病了，想出去找医生……”
赵野配合地咳嗽起来，故意佝偻着背，显得病恹恹的。陈默则紧张地攥着衣角，低着头不敢说话。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基因干扰器——那是他昨晚紧急改装的，能暂时屏蔽基因检测设备。
就在警察即将靠近的瞬间，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年轻人试图翻越铁丝网，被警察用电棍狠狠抽打着。混乱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摔倒在地，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抓住那个女的！她体温异常！”警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不再理会林深他们。
苏璃趁机拉着众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快！从这边走！”
巷子两旁堆满了垃圾，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写着“还我人权”“反对基因歧视”的标语，有些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偶尔能看到缩在角落的流浪汉，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经过，麻木得像一尊尊雕像。
“前面就是接应点了。”苏璃指着巷子尽头的一扇铁门，“赵野的老部下在里面等着，会送我们出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死死抓住苏璃的胳膊：“求求你！带上我的孩子！他没病！真的没病！”
女人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污渍，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绝望的祈求。她怀里的小男孩大约四五岁，小脸脏兮兮的，怯生生地看着他们，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干硬的面包。
苏璃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想答应，却被林深拉住了。
“我们带不了他。”林深的声音低沉而艰难，“封锁线查得太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很难！”女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着头，“但你们是自由基因者联盟的人对不对？我在墙上看到过你们的标记！求求你们发发慈悲，这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搂着女人的脖子喊：“妈妈！我要妈妈！”
苏璃的眼圈瞬间红了，她看向林深，眼神里充满了挣扎。赵野别过头，不忍心看这一幕，陈默则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他。
“对不起。”林深闭上眼睛，声音带着颤抖，“我们有很重要的任务，关系到所有原基因者的生死。如果我们失败了，就算带出这个孩子，他将来也……”
“我懂了。”女人突然停止了磕头，慢慢站起身，抹了把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要去做大事，对不对？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去打败那些坏人？”
苏璃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你们一定要成功啊。”女人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后退了两步，“等你们打败了坏人，记得回来告诉孩子，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还有扩音器的喊话声：“所有居民立刻到指定地点集合，接受基因检测！抗拒者将被视为病毒携带者处理！”
“快走！”赵野低声催促，“他们开始清场了！”
苏璃最后看了女人一眼，咬咬牙，推开铁门走了进去。林深走在最后，转身时看到女人正抱着孩子，对着他们的方向深深鞠躬。他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穿过复杂的地下通道，接应的人早已准备好了一辆破旧的货车。众人刚爬上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催泪弹的爆炸声和人们的惨叫声。
“开车！”苏璃低声命令，声音沙哑。
货车缓缓启动，在黑暗的隧道里行驶。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赵野压抑的咳嗽声和陈默沉重的呼吸声。
林深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上眼睛，眼前却不断浮现那个女人和孩子的身影。他想起自己研发基因技术的初衷，是为了治愈疾病，延长寿命，让人类生活得更好。可现在，这项技术却成了屠杀的工具，成了阶级压迫的帮凶。
“科技……不该是这样的。”林深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苏璃听到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错的不是科技，是用它的人。就像刀可以用来做饭，也可以用来杀人，关键在于握刀的手。”
“可握刀的人，往往是那些掌握权力的人。”林深苦笑，“我们这些研发者，就像给刽子手递刀的帮凶。”
“你已经在阻止他们了。”陈默突然开口，眼神清澈而坚定，“那个阿姨说，你是英雄。”
林深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被当作武器的少年，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自由和希望的可贵。他经历了最残酷的实验，却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善良，这本身就是对陆沉舟基因决定论最有力的反驳。
“你说得对。”林深振作起来，“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但可以创造未来。”
货车驶出隧道，进入了郊区的废弃工厂。接应的人打开车门，低声说：“外面不安全，陆沉舟刚刚宣布，要对贫民窟进行‘无差别清除’，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了。”
“什么？”苏璃脸色骤变，“他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他已经疯了。”林深握紧了拳头，“他根本不在乎人命，只在乎他的基因帝国。”
就在这时，林深的便携式电脑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提示音。他赶紧拿出来查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苏璃紧张地问。
“是夏小雨发来的加密信息。”林深快速解密，“她说联邦军队在贫民窟周围部署了基因毒气弹，说是为了‘快速清除病毒’，实际上……”
他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清除病毒，是要把整个贫民窟的人都灭口。
“我们必须回去！”苏璃立刻转身，“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不行！”赵野拉住她，“我们现在回去就是送死！而且夏小雨说，她已经把消息散布出去了，贫民窟的人正在组织反抗。我们得相信他们！”
苏璃挣扎着想要挣脱，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人……那个女人和孩子……他们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深看着电脑屏幕上夏小雨发来的贫民窟地图，上面用红色标记出了毒气弹的部署位置。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突然停在一个位置——那是他们刚才遇到那个女人的小巷附近。
“我有个主意。”林深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我们虽然不能救出所有人，但或许可以毁掉那些毒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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