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市寻踪
江城深夜，霓虹灯在潮湿的街道上投下迷离的光影。一辆哑光黑的跑车悄无声息地滑入NA区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停在一面爬满藤蔓的老墙前。
车门打开，陆宸迈步而出。他穿着一身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领口松散地敞着，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完美扮演着那个江城上流社会熟悉的纨绔形象。
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神清明如寒星，步伐看似慵懒实则精准稳健。
“陆少，今晚又来撒钱了？”墙上一扇几乎与砖石融为一体的暗门打开，一个穿着复古马甲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躬身。
陆宸懒洋洋地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请柬递过去：“老规矩，安静点的位置。”
“当然，为您留着老位置。”男子接过请柬，做了个请的手势。
穿过暗门，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喧嚣被瞬间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低沉优雅的爵士乐和若有若无的檀香。这里是“墨阁”，江城最神秘的地下拍卖行，只对特定人群开放。
陆宸沿着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螺旋楼梯走上二楼，在惯常的包厢位置落座。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拍卖大厅，却又足够隐蔽。
侍者无声地呈上一杯威士忌，陆宸接过，手指不经意地敲击着玻璃杯壁。这是他第十五次参加墨阁的拍卖会，每年的这个夜晚，他都会来到这里，做同样的事情。
楼下拍卖师正在展示一件明代瓷器，竞价声此起彼伏。陆宸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酒杯，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模糊的面孔。达官显贵，商业巨鳄，甚至几个他常在电视新闻上见到的面孔——墨阁的客人从来都不简单。
但他等待的不是这些人。
“下一件拍品，”拍卖师的声音忽然压低，营造出神秘氛围，“匿名委托人提供的特殊服务：情报交易。”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情报交易是墨阁最受欢迎也最昂贵的项目之一，但风险极高，真伪难辨。
拍卖师继续道：“今晚仅提供一条——十五年前江城陆氏灭门案线索，起拍价三百万。”
大厅顿时一片寂静。十五年前的陆氏惨案在江城可谓人尽皆知——知名考古学家陆明远夫妇深夜在家中遇害，唯一幸存的是他们八岁的儿子。案件轰动一时却始终未破，成为一桩悬案。
几个包厢里传来低沉的竞价声：“三百五十万。”“四百万。”“四百五十万。”
陆宸的手指微微收紧。每年的这个夜晚，他都会来这里购买与父母案件相关的线索，大多数时候都是虚假信息或早已知道的旧闻。但他不能放弃任何可能。
价格攀升到六百万时，竞价声稀疏下来。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时，陆宸举起了手。
“一千万。”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二楼包厢，试图看清这个为一桩陈年旧案线索豪掷千万的冤大头是谁。当认出是陆宸时，各种目光交织而来——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又是陆家那小子，每年都来这一出。”“听说陆家剩下的家底都快被他败光了。”“可怜啊，父母死得不明不白，自己也疯了。”
低语声如潮水般涌来，陆宸却恍若未闻。他早已习惯这些议论，甚至刻意强化自己执迷不悟的纨绔形象。这层伪装保护了他十五年。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拍卖师落槌，“成交！”
陆宸面无表情地签下支票，随侍者走向后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有种直觉——这次不一样。
穿过幽暗的走廊，他被引至一扇雕花木门前。侍者递来一个银色半面面具：“规矩，双方都不露真容。”
陆宸戴上面具，推门而入。
房间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一盏古式油灯。桌后坐着一个人，同样戴着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从身形判断，那是个女人。
“请坐。”她的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中性。
陆宸在桌前坐下，直奔主题：“我买的是陆氏灭门案的线索。”
“我知道你买的是什么。”对方轻轻推过来一个信封，“但在此之前，我需要提醒你，追寻真相如同揭开旧伤，往往比伤口本身更痛。”
陆宸拿起信封，指尖微微颤抖：“这是我自己的事。货呢？”
女人微微倾身，油灯在她面具上投下跳跃的光影：“线索指向一个被称为‘影门’的组织，专营文物走私和盗墓。据我所知，当年有一支小队在江城活动，与你父母遇害的时间吻合。”
陆宸屏住呼吸：“成员名单？”
“那就不是一千万能买到的了。”她轻笑一声，“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做另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为我办件事，换取更多信息。”“什么事？”“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陆宸眯起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女人突然起身，绕到他身后，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陆宸浑身一僵，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身上的檀香，仿佛来自他尘封的记忆深处。
“陆少爷，你找了十五年真相，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的气息拂过他耳际，“想得到，先付出。这是墨阁的规矩，也是我的。”
陆宸沉默片刻，将信封收入怀中：“我怎么联系你？”
女人递来一张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复杂的纹章和一行数字：“需要时，我自然会找到你。”
离开墨阁，坐进跑车，陆宸才打开那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发黄的照片——五个男人站在一个刚被打开的墓穴前，身后是若干件显然是刚出土的文物。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2007年10月17日。
陆宸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他父母遇害的前两天。
更令他震惊的是，照片中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如今江城著名的慈善家，周震天。
远处传来警笛声，将陆宸从震惊中惊醒。他迅速发动汽车，驶入茫茫夜色。后视镜中，墨阁那面爬满藤蔓的老墙渐渐远去，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陆宸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墨阁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正注视着他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她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淡淡伤疤的面容。
“终于开始了，陆宸。”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一枚古朴的玉钥匙吊坠，“这次，我们一定要让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