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三刑身上,等他决断。吴三刑的目光再次扫过陆阳背上那显眼的剑匣,想到他刚才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和精准道出的方位,咬了咬牙,挤出笑容:“成!就依小兄弟!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陆阳。”他报出名字,然后不再多言,径直走到庙堂一个角落,盘膝坐下,将那沉重的剑匣横于膝上,闭目养神起来,一副“交易达成,勿扰”的姿态。
无邪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又一个怪人……”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另一边始终闭目养神、仿佛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的张起灵,觉得三叔这次组的队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吴三刑试图再套点话,笑着凑近些:“陆小哥这身行头可真特别,是家传的手艺?不知师承哪一派啊?”
陆阳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淡淡回了句:“野路子,不值一提。”
吴三刑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而对自己人道:“行了,都歇会儿,等会儿约的本地向导来了,咱们就从这瓜子庙出发。”
陆阳闻言,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无邪心里却憋了一万个问题,终于忍不住,悄悄拉了三叔的衣袖,把他往庙外拽:“三叔,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问你……”
无邪拉着吴三刑,一直走到离瓜子庙足够远,确保庙里的人绝对听不见谈话声的地方才停下。
“三叔!你到底怎么想的?”无邪一停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焦虑,“那家伙来路不明,奇奇怪怪的,你怎么就答应让他入伙了?还分他五成!潘子他们都快气死了!”
他越说越激动,压低了声音:“而且,这次去找的那个战国墓,不是很可能跟……跟爷爷(吴老狗)当年的事有关吗?这么重要的事,让一个外人掺和进来,万一他……”
无邪回想起陆阳那副背着个大木匣子、说话不着调的样子,实在难以将其视为威胁,最终嘟囔了一句:“我看他除了力气大点,背着个怪匣子,脑袋可能还有点问题。”
吴三刑看着自己这个过于单纯的侄子,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小子……绝不简单。”
他目光变得锐利,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仔细想想,他刚才说什么?‘往西一百多里,战国墓’。”
无邪一愣。
吴三刑盯着他:“这个方位,这个信息,是谁告诉他的?除了破解了帛书地图的我和你,还有谁知道得这么具体?他怎么可能一张嘴就精准地说出来?而且,我们前脚刚到这瓜子庙,他后脚就在里面了,像是早就等在这儿一样。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无邪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仔细回想,冷汗差点下来。确实,陆阳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他脱口而出的信息,都巧合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之前光顾着紧张“警察”的身份,完全忽略了这更可怕的一点。他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可……可就算他知道,我们各找各的就是了,何必非要带着他?还分他那么多?”无邪还是觉得憋屈,感觉像是被讹诈了。
“蠢话!”吴三刑低声斥了一句,“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他在暗处不知道搞什么鬼要强!带着他,才能摸清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究竟想干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阴霾,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现在倒不怕他是冲着墓来的……我怕,他是专门冲着我们吴家来的。”
这个猜测让无邪猛地打了个寒颤。
吴三刑看了一眼瓜子庙的方向,眼神复杂。他并非没想过更直接永绝后患的办法,但陆阳那副有恃无恐、深不可测的样子,以及那显眼的剑匣,都让他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冒险。最终,他下了决心:“先带着,下墓再看。是人是鬼,到了下面,自然见分晓。”
说完,他不等无邪再消化这些信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别让人看出异样。”
两人回到破庙时,庙内的气氛依旧微妙。
吴三刑和他的几个伙计聚在一处,潘子和大魁等人虽然不再剑拔弩张,但看陆阳的眼神依旧充满审视和不善。而另一角,那个沉默寡言的张启零依旧靠着柱子,仿佛刚才的一切争吵、对峙、妥协都与他毫无关系,他自成一個世界。
新加入的陆阳,则盘膝坐在离两边都稍有点距离的地方,双目微阖,膝上横着那口古拙的剑匣,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打坐,对周遭投来的各种猜疑、警惕的目光毫不在意。三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这小小的破庙里交织,形成一种紧张而诡异的平衡。
吴三刑扫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像是宣布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行了,都别愣着了。山区里面情况复杂,光有地图也不好走。我提前联系了一个本地的老向导,约好了就在这瓜子庙碰头。等人到了,咱们就出发。”
他在说这话时,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角落里的陆阳,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而,陆阳依旧闭着眼,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又或者,早已料到。
吴三刑收回目光,心中疑窦更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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