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奇景,脸上看不出喜怒。
整个长安城,从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到高门大户的王公贵族,全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仰着头,一时间,偌大的都城竟是鸦雀无声。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未央宫前的寂静,董仲舒与公孙弘两位老臣就在内侍的搀扶下,跑得官帽都歪了,气喘吁吁地赶到刘彻面前。
“陛下!这……这是何物啊?”董仲舒指着天幕的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变了调。
刘彻还未开口,天幕上的景象却已生变。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凭空出现,身着五彩怪异的衣裳,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伴着一阵刺耳又陌生的乐声,那女子竟开始扭动身子,姿态轻浮。
这一下,殿前的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知廉耻!简直不知廉耻!”董仲舒气得胡子直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妖媚之态,成何体统!妖孽!陛下,此乃亡国之兆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哭道:“恳请陛下降旨,行祭天大典,破了这妖物,以安社稷!”
街上的百姓更是乱作一团,不少人嘴里骂着“伤风败俗”,一边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孩童的哭闹和妇人的尖叫交织在一起,整个长安城嘈杂不堪。
公孙弘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天幕,沉声说道:“陛下,此物能悬于九天,让天下人共见,恐怕不是寻常妖物。臣以为,应当先查明其来历,切不可轻举妄动。”
霍去病脸上写满了厌恶,冷哼道:“不过是些奇技淫巧,蛊惑人心罢了!管它什么来头,一剑斩了便是!”
卫青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摇头,随即转向刘彻,目中是询问的神色。然而,这位大汉天子却出奇地沉默。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天幕中那舞动的女子,脸上不见半点鄙夷与愤怒,反而透着一股浓厚的探究。
与此同时,江东,建业。
“主公,快看!”一向从容的周瑜,此刻俊朗的脸上也满是震惊,指着天上的光幕,声音都有些变了。
孙权“霍”地站了起来,手已按上剑柄,碧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是曹操!肯定是那老贼在搞什么妖术,想乱我军心!”
周瑜却摇了摇头,苦笑道:“主公,曹操若有这种通天的本事,又何必跟我们在长江对峙?依我看,此等景象,绝非人力能及。”
“公瑾的意思是……”孙权语气凝重起来。
“天意难测啊。”周瑜仰头望着那片光幕,轻轻叹了口气,“只怕,这天下是要变了。”
东晋,会稽山阴之兰亭。
王羲之刚刚饱蘸浓墨,正要落笔,手腕却猛地顿在半空,一滴墨汁从笔尖落下,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点。他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天上。光幕中那些奇装异服的女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样闻所未闻的器物——一杆似乎不用蘸墨就能写字的笔,还有一块会自己发光的板子,字迹写上去,竟还能随手抹掉。
“啪嗒”一声,毛笔从王羲之手中滑落,墨汁迅速在宣纸上晕开。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天,嘴里反复念叨着:“神器……这才是真正的神器啊!要是有了这东西,书法一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大兴城,隋宫内。
杨坚正在批阅奏折。天幕骤然出现后,他立刻召集了高颎、杨素等心腹重臣一同观看。此刻,画面上正清晰地展示着一种名为“科举”的制度。
“分科考试,以才取士,不问出身……”杨坚跟着天幕上的字,一字一句地低声念着,眼神也随之越来越亮。他推行的选官之法,本意也是为了打破世家门阀的垄断,可跟天幕上这个“科举”一比,就显得太过粗糙了。此法,才称得上完善与公平!
高颎在一旁看得激动不已,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此法若是能推行开来,天下的寒门士子就都有出头的机会了,这……这对大隋江山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啊!”
杨坚也是激动万分,但强作镇定手指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天幕。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强盛王朝的大门,正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北宋,杭州。
“子瞻,快瞧天上那是什么!”友人一声惊呼,手指着天空。
苏轼正与三五好友泛舟西湖,闻声抬头顿时愣住了。只见天幕降临,那天幕之上,竟出现了一道菜的影像: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紧接着,滚烫的火锅、油亮的烤鸭,还有各色精巧点心一一闪过……
“咕……”
苏轼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捻着胡须双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此等佳肴,平生未见!妙啊,当真妙啊!快,快靠岸,老夫今日定要亲手试上一试!”
明朝,龙江港。
郑和负手立于巨船的甲板上望着底下小船百舸争流,设想着大明巨舰征服西洋蛮夷的盛景,心中豪情万丈。可下一刻,天幕骤变,他脸上的自得之色瞬间僵住。
只见光幕之中,一艘通体由钢铁铸成的巨轮正破浪而来,体型比他的宝船还要大上数十倍不止!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那巨轮无帆无桨,速度却快得惊人!紧接着,画面一转,一座更为庞大的“钢铁浮岛”赫然出现,上面竟还有会飞的“铁鸟”起起落落!
“这……这是何物?”郑和身边的副使吓得两腿发软,“是……是海怪吗?”
郑和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钢铁巨舰,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自己引以为傲的舰队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渺小得如同几片木叶。
正当不同时代的人们心思各异之际,所有的光幕画面突然一黑。
未央宫前,董仲舒刚要再次进言,那漆黑的光幕上却缓缓浮现出几个金色大字,转换成各朝代古人能理解的形式:
【若将华夏三千九百八十一年,浓于一日……】
浑厚而威严的声音自九天之外传来,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在每一个时代的天空之下。
刘彻猛地一抬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议论。他向前一步独自站在高台之沿迎着那光幕,帝王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天下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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