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天城中骏马飘,戏子摊贩街前嚣。
祀天城,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正坐在府上府门口,看着眼前这一片热闹的景象,只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向街道的尽头,似乎在期待一个人影。今天是大唐十六路降妖军——府上军回家的日子,老头的儿子就在府上军当兵,还是个不小的官。
突然,一匹快马从街上驰骋而过,把一张张纸挥洒的漫天都是,嘴中大声呼喊着,“府上军,大胜!赵公子,大胜!”
只是刹那间,整条街都欢呼了起来,然后一点点的传遍了整座城。门口的老头激动的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口看去,试图找到他儿子的身影。
在一声声的欢呼中,一位骑马带刀背枪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口,紧随其后的是一位位相同打扮的军士。他们身上的肃杀气息,仿佛与城中的欢乐不符,但一进城门的那一刻,他们突然放松了起来。原本一脸严肃的军士,也变得有说有笑,他们到家了。
府上府门口那老头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之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走进了府上府。
为首那少年回头与副将说了几句,那副将点了点头带着军士,直奔城中军营而去,只留他一人在街上慢慢的溜达。伴随着马蹄的踏踏声,走到了府上府门口,已经有一位管家在门口等着了,少年看着门口的牌匾,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站了一会,便下马抬腿走进了府邸,从门口出来的管家顺手把马牵了进去。
府上府门口的那个老头这时候一阵小跑赶了过来,从管家手里结果绳子,帮少年牵着马。少年吓一跳,想要伸手扶着老头,结果老头把牵绳一松,直接跪在了少年脚下。少年脑子一懵,紧接着也跪了下来,还把头低了下去,给老头磕了一个,府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远远的绕开了。
“爹啊,您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这折煞孩儿了啊!孩儿又哪里惹到您了。”
老头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赵问道!”
“在!”趴在地上的少年一个哆嗦。
“出门带兵一个月,可曾传回书信一封?是不是忘了家里我这个老头子了!”
少年趴地上一句话不说。
府上王赵无用的妻子孙絮死在了早年与妖族的战争中,家中只剩了儿子赵问道一人。赵无用十分宠爱这跟独苗,巴不得将一身本领与修为全部传给儿子,可赵问道却只学了半身武学与兵法,随足以应对大部分状况,但赵无用还是担心。
“起来吧,去定妖楼见见你师傅吧。他也挺想你的。”
赵问道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向院内走去。赵无用看着赵问道的身影感叹道,“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顺手将牵绳递给管家,往书房走去。
“这府上府有十年了吧,你说要有一天这府上府化为一片黄土,我该如何呢?这祀天城该如何呢?这天下又该如何呢?”
定妖楼外是一片池水,一个小老头正蜷缩着身体在池水边上晒太阳。
赵问道来到小老头的身边,小老头指了指池水,又指了指水池边的木棍。
“出去鬼混了这么长时间,写个江湖给我看看。”
赵问道拾起树枝,一笔一划的写了个江湖。
“如何?”
“哈哈,不错,倒也没手生。不过,问道啊,这事急不得。这一仗打完,妖族锐气大伤,有个一两年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我在江湖上有个老友,你可愿意去替我送封信?”
“师傅,要送哪去?”
“不知道啊。我这老友飘忽不定,这就要看你缘分了。”
“师傅,那你这不就是要把我赶出去么?万一妖族来犯怎么办?”
小老头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你今年已经二十了,跟妖族打了五年的仗了。你身处军营,只见刀光剑影,排兵布阵。可曾看过这世道江湖?战场上,你是统帅千军的先锋将军,进了江湖,你仍是个普通人。这场国运之战你们这些小辈本就不应该参杂进来,天塌了,有我们这群老东西顶着。这场仗结束了,我们这群老头子也休息够了,该换我们老头子上场了。更何况,你小时候最希望的不就是成为一个大侠么?你啊,该先去看看这个世界了,我跟你爹商量过了,明天就去吧。趁今天有时间,去看看城里,去跟你爹告个别。”
赵问道告别师傅之后,往书房走去。赵无用身为镇守南方的王爷,平常在府上除了呆在书房就是练功房。
赵问道推开书房门,看到了正坐在桌案前处理密令的赵无用。
“你师傅跟你说了吧,去吧,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江湖都已经走遍了,多去看看江湖,你那始终上不去的境界还能往上爬一爬。东西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出去跟你朋友告个别吧。”
赵无用说完手一挥,赵问道只感觉有一股真气推着他离开了书房,书房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赵问道只能回头往府外走去。书房中,赵无用眼前的密令却一字没有,他料到了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快到他都还没准备好。
三十年前,他随着大唐的初代皇帝在这妖魔横行的时代,为人族打下了这片天下。
二十年前,妖族北上,他被迫死守祀天城,他与妻子书信上说,如果这场仗打完,还活着,就要个孩子。最终,以祀天城十不存一的代价阻止了妖族北上的计划。
回到京城之后,赵无用就被封为了府上王,封地祀天城。同年,孙絮怀上了赵问道。十五年前,孙絮被妖族奸细毒杀。死前要求赵无用看好赵问道,如果赵问道出了什么事,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赵无用。
赵无用抬起头,十五年一转而过,似乎一切都在昨天,如今的他已经到了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呢?我有点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赵无用看向了京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