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入袖,寒意未散。谢无欢指尖轻捻,一缕黑气自簪尖游出,如蛇信舔过掌心,随即炸成万千丝线,直没地底。那丝线非实非虚,乃《傀儡操控术》所化命脉,顺魔气流转,悄然缠上十万魔修心窍。
他步履未停,玄袍扫过焦土,折扇轻点,扇骨渗出的血符已随地缝延伸,如根须扎入万妖谷地脉。千里之外,妖气冲霄,血雾翻涌,十大长老正以心头精血催动“万妖血祭阵”,欲将入侵者炼作养料。阵心高台,九根骨柱环绕一尊沉睡巨影——妖族大圣,沉眠三百载,一醒可裂山河。
谢无欢唇角微动,不笑,却似讥讽刻入骨相。他抬手,噬天鼎自头顶降下,鼎腹裂纹中劫火翻腾,吞尽四方怨气。鼎口微倾,一道黑焰射出,直贯地底丝线。刹那间,十万魔修齐顿,双目泛赤,体内魔气逆冲经脉,竟不攻敌,反向阵眼奔袭。
万妖谷内,血祭阵骤然一滞。一名长老猛然抬头,鼻翼翕动:“魔气……不对!”话音未落,阵外十二魔将已破土而出,双目赤红,周身魔焰暴涨,竟不攻谷中守卫,反手撕开自己胸膛——心脉炸裂,魔血喷涌,尽数溅在阵基符纹之上。
“是《万魔朝宗诀》!”另一长老嘶吼,“有人以魔气污染阵眼!”
阵纹本以妖血绘就,如今混入魔修精魄,竟生异变。符线扭曲,血光转黑,阵心巨影猛然一震,双目未睁,十指已深深抠入石台。大圣将醒,却被阵法反噬,妖力逆冲识海,如万针穿脑。
谢无欢立于千里之外,却如亲临其境。他闭目,神识顺丝线而入,直抵阵心。那一瞬,他看见大圣识海深处,一道金线缠绕心核——天道残魂的烙印,早已将其命格写死:**护谷百年,死于外敌之手,成全天命之子崛起之资**。
他冷笑,睁眼时轮回眼金芒暴涨,照彻虚实。他以劫火为笔,神识为墨,在大圣命格金线上,逆写三字——
“**你不死**。”
金线剧颤,命格崩裂一丝。大圣猛然睁眼,赤瞳如焚,仰天咆哮。血祭阵轰然炸裂,九根骨柱寸寸断裂,妖气冲天而起,化作黑云压城。十大长老口喷鲜血,齐齐跪倒。
大圣踏出阵心,巨影高达百丈,鳞甲森然,尾扫千军。他目光如电,直锁谷外虚空:“谢无欢——你引魔破阵,坏我修行,今日必诛你以正妖纲!”
谢无欢负手而立,折扇轻摇,扇面污咒蠕动,吞尽妖风。他不答,反手一召,噬天鼎悬于头顶,鼎口倒转,一道黑光射出,直贯大圣眉心。
那是夜霓裳临死前,他以劫火结晶续魂时,悄然种下的**伪天命**——“谢无欢乃妖族救星,大圣当跪拜纳丹”。
黑光入体,大圣身躯一僵,双膝竟不受控地弯曲。他怒吼,妖丹自腹中冲出,化作赤红光轮护体,强行震碎黑光。他怒视谢无欢:“雕虫小技,也敢惑我心神?”
谢无欢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你可知,你这三百年沉睡,非为修行,而是被天道养在笼中,只待今日一死,成就林枫‘镇压妖族’的伟业?”
大圣瞳孔一缩。
“你护万妖谷,谷中长老却早被天道写命——你死之日,便是他们晋升之机。”谢无欢扇尖一挑,指向十大长老,“你若不信,不妨问问,谁最盼你死?”
十大长老面面相觑,一人猛然抬头:“妖族大义,岂容你挑拨!大圣,速斩此人,以正视听!”
谢无欢大笑,笑声如裂金石。他抬手,噬天鼎再降,鼎腹裂纹中,竟缓缓浮出一枚赤红妖丹——正是大圣本命妖丹,方才被黑光所摄,早已离体而不自知。
“你的丹,”他轻声道,“在我手里。”
大圣如遭雷击,内视识海,空空如也。他怒吼一声,周身妖气暴涨,化作百丈巨影扑来。谢无欢不避,反将妖丹抛向空中,折扇一扇,劫火喷涌,妖丹竟在火中融化,化作糖浆般的赤流。
他取出一只玉瓶,将赤流灌入,再撒入几味毒粉,轻轻摇晃。瓶中液体咕嘟作响,竟冒出气泡,散发出甜腻香气。
“此物,”他朗声道,“名为‘跳跳糖’。”
他屈指一弹,玉瓶破空,直落万妖谷幼崽聚集的山谷。瓶塞自开,赤糖浆飞溅,沾上幼崽口鼻。刹那间,幼崽双目赤红,周身妖气暴走,竟反扑亲长,撕咬啃噬,血肉横飞。
“你——!”大圣目眦欲裂,妖力失控,周身鳞甲片片崩裂。
谢无欢立于虚空,噬天鼎悬顶,折扇轻展。他深吸一口气,以劫火为引,神识为纲,诵出一段禁忌妖诀——
“**万妖朝拜,血祭苍生;妖丹为引,百族俯首!**”
声落,噬天鼎轰然炸开,赤糖浆化作十万道血线,贯穿天地,直连万妖谷每一头陷入癫狂的幼崽。大圣妖丹之力被彻底引爆,化作无形波纹,席卷八荒。
刹那间,万里妖兽齐齐顿足,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血脉强弱,皆双膝跪地,头颅触地,发出臣服之吼。十万妖兽跪拜,声震九霄,气运如洪流,尽数灌入谢无欢体内。
他立于虚空,黑袍猎猎,轮回眼金芒滔天,气运值节节攀升——**7500、7800、8200**!
大圣跪倒在地,妖躯寸寸崩解,却仍抬头怒视:“你……不得好死……天道……必诛你……”
谢无欢低头,俯视这曾高高在上的妖族大圣,轻声道:“天道写你死,我偏让你活不成、死不得。”
他抬手,噬天鼎收拢,鼎口对准大圣残躯。劫火喷涌,不焚其身,反炼其魂。大圣魂魄被强行抽出,凝成一枚赤红符印,烙于鼎腹。
“从今往后,”他合上鼎盖,轻声道,“你不是大圣,是鼎奴。”
他转身,折扇轻点,一道血符射入地底丝线。十万魔修齐齐收手,自爆之危解除。他们茫然四顾,不知方才所为。
谢无欢迈步离去,玄袍染血未干。身后,万妖谷血流成河,幼崽啃食亲长,长老互斩夺路,妖族千年基业,一夕崩塌。
他袖中银簪微颤,簪尖所指,仍是那青铜门深处。
他忽而停步,折扇一收,扇骨轻敲掌心。远处,一道微弱龙吟自地底传来——似祖龙残魂,感应到妖族大乱,欲再苏醒。
谢无欢唇角微扬,抬手召出噬天鼎,鼎腹裂纹中,那枚赤红符印微微发烫。
他低语:“还不急。”
扇骨轻敲,第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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