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熔炉的黑焰尚未熄灭,五道残影如断线傀儡般自空中坠落,砸入焦土,激起尘烟。谢无欢立于炉顶,折扇已焚,袖口残灰随风飘散。他未看五女一眼,目光只锁在星渊裂缝深处——那处漆黑如墨的裂口正缓缓蠕动,似有巨物自九幽爬出。
一道金线自虚空中垂落,缠上第一缕龙鳞。
龙帝分身破封了。
它半身仍陷于渊底,头颅却已探出,额生竖瞳,与林枫如出一辙,却更添几分古老暴戾。天道金线如锁链绕体,助其挣脱封印。它一睁眼,便锁定了谢无欢,嘴角裂开,无声冷笑。
谢无欢不动。
他指尖轻叩炉壁,噬天鼎嗡鸣,黑气翻涌,却未出手。
五女倒地,气息微弱,识海仍被咒印封锁。陆红绡九尾焦枯,青璃龙骨发簪断裂,苏月婵断羽散落如雪,柳寒烟玉簪插心未拔。了尘的残魂悬于半空,头颅带发,颈断处血丝如线,缓缓飘荡。
她看见龙帝分身,也看见谢无欢的冷漠。
“你……终究不救她们。”了尘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却无悲意,唯有彻悟。
谢无欢终于侧目,眸中金芒一闪:“救?她们的命,本就是我的棋子。你也是。”
了尘笑了。那笑容圣洁如初,又似佛前最后一盏灯,将熄未熄。
她抬手,指尖划过眉心。朱砂崩裂,一道血痕自额间淌下,顺着鼻梁,滴落。
血未落地,便化作黑火。
“七世轮回,功德三千,我不为佛,不为天,只为护你一步。”她轻语,残魂骤然暴涨,佛光冲天,却又在刹那染成漆黑——那是业火,由功德逆炼而成,不焚凡尘,只焚天命。
她撞向裂缝。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声梵音低诵,如黄泉彼岸的钟响。她的残魂化作九层佛塔,层层叠叠,自天而降,塔基轰然压入星渊,将龙帝分身死死镇于塔底。金线崩断,龙鳞碎裂,那竖瞳怒睁,却再难寸进。
佛塔成。
塔身刻满经文,字字泣血,却在月光下泛出幽黑火光。塔顶一道业火盘旋,如龙守陵。
了尘的头颅仍悬于塔尖,带发断颈,双目闭合。她已无魂,无识,唯有执念不散。
谢无欢终于动了。
他跃下熔炉,踏地无声。一步步走向佛塔,靴底碾过碎石,发出细微的裂响。他伸手,触上塔身。经文灼烫,业火欲焚其手,却被噬天鼎自袖中吞纳,黑气缠绕掌心,隔绝焚意。
塔内,龙帝分身怒吼,却无法撼动分毫。
谢无欢抬头,望着那颗悬空的头颅。
“你何必?”他问,声音冷如寒铁。
了尘的唇动了动,无声吐出最后一缕气息:“此火……不焚善,只焚天命。”
一团漆黑火焰自她口中飘出,如墨莲绽放,无光无热,却让天地失声。谢无欢伸手接过,火焰入掌,竟不灼肤,反如寒冰沁入血脉。他瞳孔金芒暴涨,识海轰鸣,天命金榜翻涌,浮现一行金文:【佛门圣者自愿献祭——逆命者谢无欢,获《业火焚天诀》终极篇,气运值突破21000。】
符文自榜中飞出,烙入神魂。刹那间,万般奥义贯通——如何以辱为薪,如何以恨为引,如何将众生唾骂化作焚天之火。
谢无欢低头,咬破指尖,血滴落掌心,混入业火。
他转身,以血为墨,以火为引,抬手在佛塔第一层写下第一字——“逆”。
塔身剧震,护法金刚虚影自石中浮现,怒目圆睁,巨掌拍下。谢无欢不避,反将血火之手迎上。金刚掌触其身,竟如雪遇沸汤,轰然消散。
第二字——“命”。
塔体再颤,三尊金刚齐出,拳风裂空。谢无欢冷笑,折扇残骨自袖中飞出,化作笔锋,蘸心头血,一划而下。血火交织,字成刹那,金刚崩解,化作飞灰。
第三字——“焚”。
天穹变色,乌云如墨,一道金色雷火自九天劈落,直击塔身。谢无欢抬头,任雷火加身,衣袍尽焚,肌肤焦裂,却仍执笔不辍。血自七窍流下,混入业火,字迹更显狰狞。
他写得越来越快。
“天”、“诀”、“成”、“道”、“灭”……
每一字落下,塔身便震一次,金刚便碎一尊。至第八十一字“终”落笔,整座佛塔已被血火文字覆盖,经文湮灭,唯有《业火焚天诀》全篇如龙盘绕,熠熠生辉。
塔底石板轰然裂开。
一道阶梯自深渊浮现,由暗金符文构成,层层向下,深不见底。那纹路扭曲而熟悉——与天命金榜最深处的系统核心完全一致。
谢无欢立于塔前,血染长袍,发丝焦枯。他俯身,指尖抚过第一阶符文。冰冷,却有脉动,如沉睡巨兽的心跳。
噬天鼎在他袖中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抬头,望向悬于塔尖的头颅。
“你说不为佛,不为天。”他低语,“可你终究,还是为我。”
风起,吹动了尘的发丝。那颗头颅微微偏转,仿佛在看他。
谢无欢忽然笑了。
他抬手,将业火本源按入噬天鼎核心。鼎口张开,黑焰喷涌,直冲塔顶。火焰顺着《业火焚天诀》的字迹燃烧,自上而下,将整座佛塔染成漆黑火柱。
塔底阶梯glowing更盛,符文流转,似在召唤。
他迈步,踏上第一阶。
阶梯微微震颤,符文亮起,如血脉苏醒。
第二步。
第三步。
他的身影渐沉入地底,黑焰紧随其后,如尾随君王的龙。
塔外,风止,云散,星渊裂缝缓缓闭合。佛塔仍在,却已化作一座焦黑石碑,了尘的头颅静悬其上,双目紧闭,唇角微扬,似有释然。
塔底,最后一点业火熄灭。
阶梯尽头,谢无欢停步。
前方是一扇门。
门上无锁,无纹,只有一行小字,刻得极浅,却清晰可见——
“脸皮厚者,方可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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