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拳的刚猛寸劲融入刀法之中,长刀大开大合,劈砍如斧,横扫如鞭;短刀刁钻狠毒,专挑关节、咽喉、眼睛等要害。
脑海深处属于李胜的格斗技巧,与张墨这具在边关苦寒中锤炼过的身体,以及此刻生死边缘迸发出的极限潜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咔嚓。”一个北原人持刀的手臂被长刀劈断。
“噗嗤。”短刀从一个试图背后偷袭的敌人喉间抹过,带起一溜血线。
“砰。”一记凶狠的侧踹,正中扑来敌人膝盖侧面,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随即被补上的长刀结果性命。
风雪呼啸,刀锋碰撞,惨叫连连,十几个北原探马一个个被张墨斩杀在刀下,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一个北原探马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头目。他看到同伴一个个倒下,心胆俱裂,怪叫一声,竟转身想逃。
“想跑?”张墨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已经将力量压榨到极限。
他双脚在雪地里猛地一蹬,身体猛的射出,正是八极拳的闯步运用到极致。长刀带着破空声,自下而上,一记凶狠的撩刀。
刀疤头目仓皇回身格挡。
“当。”弯刀被长刀狠狠荡开,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就在他中门大开的瞬间,张墨左手的短刀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般递出,精准地刺入他的咽喉。
“呃……。”刀疤头目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软软地倒下,鲜血在雪地上迅速蔓延开来。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小了些。
张墨拄着长刀,剧烈地喘息着。
他身上没有一道伤口,只是棉甲破烂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尚未散尽的杀意。
环顾四周,雪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北原探马的尸体。
猩红的血在洁白的雪地上勾勒出残酷的画卷。王胡子怒目圆睁的尸体在不远处,口中那支夺命的箭矢格外刺眼。
赵小七还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吴老蔫靠着土墙,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青紫。刘长腿握着空弓,手臂还在颤抖,看向张墨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咳……咳……黑……黑子。”刘长腿的声音干涩沙哑。
张墨没说话,只是缓缓的走到王胡子的尸体旁,将他口中的箭矢用力拔了出来,又从他腰间解下象征伍长身份的木牌和一个干瘪的钱袋。
然后,他走到那些北原探马的尸体旁,开始动作熟练地割取他们的左耳——这是大越边军最直接的军功凭证。
他割下了最后一只耳朵,又从一个北原探马的尸体上割下一块麻布,将那些耳朵包了,连同王胡子的木牌一起塞进怀里。
“收拾东西,带上胡子哥,走。”张墨的声音嘶哑冰冷,不容置疑。
赵小七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起来,与刘长腿一起,解下王胡子的绑腿绑在王胡子的脚腕上,拖着王胡子的尸体往回走去。
吴老蔫也强撑着站起,佝偻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张墨提着染血的双刀,走在最前面,如同给这支残兵开路的煞神。来时五个人,回时只剩四个和一具尸体。
烽燧堡,丙字哨营。
低矮的土堡在风雪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营房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的难闻气味。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边卒围着火塘烤火,眼神麻木。
当张墨和赵小七、刘长腿、吴老蔫拖着王胡子的尸体走进营房时,整个营房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很快,穿着半旧皮甲、留着两撇老鼠须的赵队正阴沉着脸走过来。
当他看到王胡子的尸体,再看到张墨掏出的那十几只血淋淋北原人左耳,以及王胡子那块代表伍长的木牌时,赵队正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阴沉。
“怎么回事?王胡子怎么死的?这些耳朵哪来的?”赵队正的声音带着官腔和审视。
赵小七抢着哭嚎道:“赵队正,我们巡边遇到北原探马埋伏,胡子哥被冷箭射死了。是张墨把那些北原狗全宰了,救了我们。”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颤抖。
刘长腿也赶紧补充,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是……是真的,队正。张墨兄弟武艺高强,勇猛无敌。他一个人就杀光了十几个北原探马,要不是他,我们就全完了。”
吴老蔫只是剧烈地咳嗽,说不出话,但看向张墨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赵队正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赵小七和刘长腿以及吴老蔫,最后定格在张墨脸上。
张墨脸上血污尤在,神情疲惫却异常平静,眼神深处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漠然。
这种眼神,赵队正在一些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身上见过。
“以前练过?”赵队正问道,语气缓和了些。
“家传把式,胡乱练过几手。”张墨的声音嘶哑,回答得滴水不漏。他不能暴露“李胜”的任何信息。
赵队正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他话语的真实性,以及那堆耳朵的分量。
十几个北原探马的首级这在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中,绝对算得上是大功。尤其是在己方只死了一个伍长的情况下。
这功劳报上去,他这个队正脸上也有光,甚至能捞到不少好处。
“嗯……。”赵队正捋了捋老鼠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好,好小子,有股子狠劲,给咱丙字哨长脸了。”
他拿起王胡子的伍长木牌,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张墨。
“王胡子殉国,他这伍长的缺儿……就由你补上。”
赵队正将木牌直接塞到张墨手里:“带着你的人,去军司马那儿领点伤药和金创散,再把这耳朵和阵亡文书报给书吏。王胡子的抚恤,该有的,不会少。”
他刻意强调了“该有的”,暗示其中会有克扣,但张墨这份大功的赏赐,应该不会太差。
“谢队正。”张墨接过那枚王胡子的粗糙木牌,入手冰凉沉重。
这就是权力的象征?不过在这人命贱如草的边关,一个伍长也仅仅是管着四个小卒的小头目而已,不值一提。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麻木和冰冷。
他不再是现代格斗家李胜,也不再是懵懂穿越的小卒张墨。
他是伍长张墨,一个刚刚用十几条人命和人耳朵,在这残酷的边关挣到了一点立足之地的底层军官。
他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赵小七、还在咳嗽的吴老蔫、以及眼神复杂的刘长腿。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着恐惧、疲惫,还有一丝对新任伍长的敬畏。
“都听到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军需处。”张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需要食物补充体力,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更需要消化脑海中那些属于原来那个“张墨”的记忆碎片。
活下去,变得更强,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那个戴着灰色棒球帽的马修,与这一切是否有关。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营房门口阴影处,似乎站着一个戴着灰色棒球帽的人影,帽檐压得很低。
张墨猛地转头看去——门口只有呼啸的风雪和晃动的人影,哪有什么棒球帽?
幻觉?还是……
一股比边关风雪更刺骨的寒意,悄然爬上张墨的脊背。
既来之则安之,努力求活吧。张墨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