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还一片寂静。
易中海却比何雨柱醒得更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手指的隐痛和昨夜被何雨柱当众威胁的憋屈,像两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但他不能倒,更不能露怯。
他刻意起了个大早,推着自行车出院门时,正好碰上刚倒完夜壶回来的刘寡妇。
刘寡妇看见他,有些惊讶,勉强笑了笑打招呼:
“一大爷,您这好了?怎么不多歇歇?”
易中海停下脚步,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的笑容,声音刻意提高了些,确保可能早起的人都能听见:
“行了,躺了这些天,骨头都快生锈了。
厂里一大摊子事等着,没我不行。
再说……”
他顿了顿,特意晃了晃那只还夹着木板、吊在胸前的手。
“我这正琢磨着考八级工呢,技术活儿,一天不练手生,长时间不去,手艺该撂下了。走了啊!”
说完,他挺直腰板,骑上自行车,朝着轧钢厂的方向而去。
努力维持着那个受人尊敬的七级工、四合院一大爷的形象,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发生。
轧钢厂依旧机声隆隆,热闹非凡。
看到易中海回来,不少工友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易师傅回来了!”
“哎哟,易师傅,您这伤好了?”
“易师傅,大伙儿可都盼着您呢!”
无论背地里如何议论他截留汇款、名声扫地,但表面上,他仍是厂里技术数一数二的七级老师傅,该有的面子,大家暂时还都给。
易中海一一颔首回应,享受着这种久违的、被需要和被尊敬的感觉,心里那点阴霾似乎也驱散了些。
到了上午,四车间的刘主任一看到易中海,简直像看到了救星,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哎哟我的易师傅!您可算回来了!
咱们这四车间没了您这根顶梁柱,真是转不动了!
这儿有两个精密零件,卡了好几天了,就等您回来掌掌眼呢!”
易中海心里受用极了,脸上却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摆了摆手,拿腔拿调地笑着说:
“小事儿,小事儿。拿来我看看,马上搞定。”
刘主任立刻对周围的工友喊道:
“都过来!都过来学着点!看看人家易师傅是怎么干活儿的!你们这些三脚猫,做个零件毛毛躁躁!易师傅,让大伙儿观摩学习一下,没问题吧?”
易中海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尤其是贾东旭也在旁边,一脸骄傲地对着其他人吹嘘:
“瞧见没!这就是我师傅!厂里顶尖的七级工!再过段时间,考下八级工,那就是咱们厂独一份儿的八级大师傅!”
周围工友们的恭维和羡慕的目光,让易中海有些飘飘然。
他矜持地点点头:“行,都看着点,关键在心细手稳。”
在众人的簇拥下,易中海走到了工作台前。
那是一个需要极高精度和稳定性的核心零件。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那只受伤的右手,准备拿起工具。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握住那光滑的锉刀柄时,异样发生了!
他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根本不听使唤!
“哐当!”一声,精密的锉刀因为他手指无法稳定握持,直接掉落在了工作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易中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定道:
“没事,手有点生,活动一下就好。”
他试图再次去拿工具,额角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不信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用尽全力想去控制住颤抖的手指,完成一个最基本的打磨动作——
只听“呲啦”一声刺耳的锐响!
不是零件打磨的声音,而是他因为强行用力,导致原本就脆弱不堪、仅仅表面愈合的大拇指伤口瞬间崩裂!
钻心的剧痛猛地传来,那剧烈的颤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为疼痛变得更加失控!
“呃啊!”
易中海闷哼一声,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平衡,被那剧痛和失控的力量一带,猛地向前一个趔趄!
“砰!!”
他重重地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机床上,额头瞬间磕破,鲜血直流。
而那只废了的右手,更是鲜血淋漓,瞬间染红了袖口和工作台!
“师傅!”
“易师傅!”
“快!快来人啊!”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贾东旭第一个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和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把惨叫不止、面如金纸的易中海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厂医务室冲。
到了医务室,厂医一看易中海那惨状和再次崩裂、血肉模糊的大拇指,检查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责备:
“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
这位师傅的大拇指指骨根本就是完全碎裂性的旧伤!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强行用力,唯一的结果就是伤口反复破裂感染!
你们这不是干活,是自残!”
易中海躺在病床上,听着厂医毫不留情的诊断,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贾东旭在旁边也彻底听懵了,张大了嘴巴。
他虽然知道师傅被人偷袭伤了手,但万万没想到后果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完全碎裂?使不上劲?
闻讯赶来的车间刘主任,听到厂医的话,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迟疑地问道:
“大夫,那……按您这么说,易师傅他以后都不能再干钳工了?”
厂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车间主任:
“干钳工?开什么玩笑!这么精密的活儿,是能靠九根手指干的吗?
反正我是没见过哪個顶尖钳工是断了大拇指的。
行了,伤口包扎好了,赶紧带回去好好静养吧!
记住,以后凡是需要手指用力的精细活,都干不了了!
千万注意!”
直到被贾东旭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出医务室,易中海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反复回荡着厂医那句彻底碎了……
天空仿佛都在旋转,
所有的骄傲、算计、地位,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噗——”
急火攻心之下,他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彻底一黑,再次重重地晕厥过去,
只剩下贾东旭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在厂区回荡。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