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市，烧烤摊的烟火气在霓虹灯下翻腾。
秦离低头闻了闻手里的烤串，皱了皱眉：“辣椒不够，老板，再撒点。”
沈南汐看着对面的母亲，忍不住笑了：“妈，都说人越长大越不喜欢吃垃圾食品和零食，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以前我可特别爱吃零食，现在反倒很少碰了。”
秦离咬了一口肉串，满不在乎地说：“保持童心，也没什么不好。”
“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喝点什么？我给你买。”
“肥宅快乐水吧。”
“行，等我。”
秦离起身走向饮料摊，沈南汐顺势掏出手机，低头刷着屏幕。
“姐姐，请问……我们可以坐这儿吗？”
沈南汐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站在桌边，身旁还有一位略显疲惫的孕妇。
“坐吧。”
“谢谢姐姐。”女孩笑了笑，转头对孕妇说，“嫂子，来，坐这儿。”
两人坐下后，沈南汐便继续低头看手机。
“你们不点东西吗？”她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就坐会儿。”孕妇轻声回答。
沈南汐放下手机，顺手拿起一串刚烤好的肉，递给女孩：“给。”
“谢谢。”女孩接过，笑着点头。
“这位姐姐……”沈南汐看向孕妇。
“不用了，谢谢你。”
“静静姐的肚子有宝宝，不能吃这些。”女孩解释道。
“这样啊，不好意思。”
“没事。”孕妇摸了摸肚子，语气低了下来，“就是可惜了……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
“静静姐……”女孩轻声唤她。
“我没事。”
沈南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孩子爸爸……怎么了？”
“没什么。”
“诶，你应该是初中生吧？”女孩忽然转移话题。
“嗯，初一。”
“在哪读啊？”
“阳泉中学。”
“这么巧？”女孩眼睛一亮，“我哥就在那儿工作。”
“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夜溟寒。”
话音刚落，沈南汐的手指猛地一颤，手机差点滑落。
“不过……我哥半个月前去世了。”
“那……真是可惜。”沈南汐的声音有些发僵。
“你认识溟寒？”孕妇突然盯着她。
“……”沈南汐没说话。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哎，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好奇地问。
“我……我叫沈……秦夜。”
“我叫夜恩熙。”
看着沈南汐明显慌乱的神情，孕妇皱起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不……不是。”
“你是不是认识溟寒？”
“不认识。”
“你就是沈南汐吧。”
沈南汐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孕妇冷笑一声，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是你，要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别以为我不知道，溟寒不是自杀的！”
“姐姐，到底怎么了？”夜恩熙一脸茫然。
“恩熙，她就是害死你哥的凶手！”
“不是我！不是我！”
沈南汐猛地站起来想走，孕妇立刻冲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别想走！年纪小小，心肠怎么这么毒？杀了人，仗着家里有钱就不用负责？你这个杀人凶手，恶魔！”
“我哥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夜恩熙声音发抖。
沈南汐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话音未落，一只手臂横空而来，猛地将孕妇推开。
秦离挡在沈南汐面前，眼神冷得像冰：“你谁啊？凭什么打我孩子？”
“你敢打我？”孕妇踉跄着站稳，怒吼。
“打你还用挑日子？”
“嫂子！你没事吧？”夜恩熙赶紧扶住她。
“没事……”
沈南汐捂着脸，声音发颤：“对不起……你没事吧……”
“少假好心，杀人凶手。”
沈南汐低下头，眼泪无声滑落。
“你再说一遍？”秦离往前逼近一步，气势逼人。
“妈……算了，我们回家吧。”沈南汐拽了拽她的衣角。
“南汐……”
回到家，沈南汐一句话没说，径直冲进房间。
“她怎么了？”秦羽墨从房间里探出头。
“啰嗦什么，滚回去睡觉。”
“哦。”秦羽墨缩回脑袋，关上门。
镜头一转，沈南汐扑在床上，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
晚上，废弃仓库，沈南汐提着刀看着地上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的夜溟寒，蹲下身子，捂住他的嘴巴，一刀、两刀，狠狠地从他身上刺进去。
“去死！给我去死！像你这种人就该死！”
沈南汐猛地惊醒，睁眼时冷汗浸透了后背，她抬手捂住脸，呼吸急促得像是刚从水底挣扎上来。
“原来……是梦啊……”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起身走进浴室。镜前的灯光有些冷，她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恍惚。
可就在那一瞬，镜子里竟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是她自己，却又不像她，嘴角带着冷笑，手里握着滴血的刀。
泪水猝不及防地滑落。
下一秒，那影像消失了。
她腿一软，瘫坐在洗漱台前，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餐，沈南汐坐在餐桌旁，眼神空洞，筷子在碗里机械地拨弄着。
秦羽墨夹了块煎蛋，笑着开口：“沈南汐，一会儿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我带你飞。”
沈南汐没反应。
“喂？姐？”秦羽墨又喊了一声。
“吵死了！”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转身就往楼上走。楼梯口，正好撞见沈皓南。
她低着头，绕开他，一句话也没说。
“她搞什么？”秦羽墨皱眉，“干嘛那么凶？”
沈皓南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低声叹了口气。
秦离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听见了，才放下杯子：“她终究还是个孩子，情绪起伏大也正常。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别让问题积压下去。”
“嗯，这建议不错。”沈皓南点头。
秦羽墨眨眨眼：“妈，你是说姐姐有问题吗？”
“不是有问题，是需要关心。”秦离看向秦羽墨，“特别是你，别整天惹她不开心，再这样，我断你卡。”
“妈！”秦羽墨叫苦，“你根本就没给我卡好吗！你说过你赚的钱只给家里女眷花，我什么时候有过零花钱？”
秦离淡淡扫他一眼：“沈皓南，封了他所有账户。”
沈皓南面无表情：“哦，好。”
“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秦羽墨立刻举手投降，“别啊，我以后绝对听话！”
“看表现。”
沈南汐回到房间，掀开被子钻进去，闭上眼，可泪水还是顺着太阳穴滑进耳朵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我好怕……真的好怕……”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晚上出来玩吗？我请你吃火锅。”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南汐一怔，声音微颤：“你……是厉扬吗？”
“嗯，是我。”他顿了顿，“你怎么了？哭过了？”
“没……没有。”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我……真的没事……”
“别骗我。”厉扬声音沉了几分，“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你现在在房间吧？我上去找你，等我。”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南汐，开门。”
她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手，却迟迟没动。
“沈南汐！你快开啊！”
她擦了擦脸，终于拧开门。
“进来吧。”
厉扬走进来，顺手关上门，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上。
“你到底怎么了？眼睛都肿了。”
沈南汐咬着嘴唇，声音几乎听不见：“扬哥……我好害怕……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天晚上的画面……”
她颤抖着，几乎站不稳：“我……我杀人了……我是杀人犯……”
厉扬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那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沈南汐摇头，又点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我不知道……可我的手……好脏……”
厉扬没再说话，直接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还小……只是还没适应而已。”
“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就不该有罪恶感，明白吗？”
沈南汐抽泣着，靠在他肩上，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扬哥……”
“我在”他低声说“乖，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难过了。”
他抱着她走到床边，轻轻放下，替她盖好被子。
“我在这儿守着你……安心睡吧。”
沈南汐闭上眼，睫毛还在颤，嘴唇轻轻动了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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