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沈南汐提着背包，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
刚踏进门，门口上方的水桶突然倾倒，水流直泻而下。她身形微侧，轻松避开，水全泼在了空地上。
“好快。”江清月低声惊叹。
她依旧没抬头，书页翻动，径直走到座位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高逸风走过来，语气平静：“作业交一下。”
“没写。”她头也不抬。
“现在写还来得及，我的借你抄。”
“不需要。”
“至于吗？抄都懒得抄？”
沈南汐皱了皱眉，抽出一张便签，写下“未交作业：沈南汐”，贴在他手背上。
“拿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逸风愣住。
她没回答。
苏泽澜冷笑着走过来，一把揽过高逸风的肩：“你他妈什么态度！爱交不交，兄弟，别管她，以后她的作业，别收了。”
从那天起，沈南汐被彻底孤立。
起初只是无视，渐渐演变成恶意。她的课桌被乱涂乱画，课本被扔进垃圾桶，文具失踪，鞋柜里塞满垃圾。可她始终沉默，像一尊不会回应的雕像。
某天放学，她照常回教室取包，刚走到楼下，头顶一桶冷水朝她泼下，瞬间湿透全身。
她没说话，继续上楼。
回到教室，椅子上赫然洒着红墨水。她看也没看，直接坐下。
“我的天，真的假的？”宫小葵瞪大眼。
“噫……恶心死了。”徐悦月皱眉后退。
沈南汐目光投向窗外，安静得像一场无声的雨。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陈有希忍不住开口。
“什么？”江清月冷笑，“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吗？”
“就是啊，装什么清高。”徐悦月附和。
下课后，沈南汐起身离开，无视所有目光。
卫生间里，她脱下湿透的裙子，扔进垃圾桶。刚转身，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沈同学嘛。”江清月倚着墙，笑得轻佻。
徐悦月伸手扯了扯她的发丝：“沈南汐，你不会就这样穿着出去吧？”
“别闹了，”江清月耸肩，“我们沈同学，根本不在乎，对吧？”
沈南汐嘴角微扬，冷笑。
“你笑什么？”江清月突然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猛地将她按进洗手池的水里。
几分钟后，卫生间恢复寂静。
她走出门，门口站着一个人。
“你……没事吧？”高逸风低声问。
她没说话。
“旁观者就不用多管闲事，碍眼。”她声音冷得像冰。
高逸风没退，脱下外套，想围在她腰上。
她一把扯下，狠狠甩在他身上。
“我沈南汐，不欠人情。”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是我欠你的。是我这个旁观者，对你这几天的冷漠，让你受了伤。我还你。”
他再次将外套披上她腰间，动作坚定。
“真的没必要。”她低声说。
下午放学，琴房里，沈南汐如常坐在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清冷的旋律。
门外，高逸风靠在墙边静静听着。
“她每天都来啊……这琴声，还挺舒服的。”他轻声自语。
看了眼手表，他转身准备离开。
夜晚，小巷幽深。
沈南汐刚走进去，前方人影晃动。
“好巧啊，沈同学。”江清月从阴影里走出。
“有事？”她淡淡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徐悦月掏出一把小刀，寒光一闪：“借点钱花花呗。”
“哦……勒索啊。”沈南汐挑眉，“多少？”
“五十。”
“可以。”她拍了拍掌，“你先陪我兄弟们玩玩，我就给。”
话音未落，几个高大男人从她身后走出，一把抓住江清月和徐悦月的头发，拖进暗处。
“啊！放开我！别碰我！”徐悦月尖叫。
“滚开！你们谁啊！”江清月挣扎。
“随便玩，”沈南汐转身“反正这里没摄像头，放心大胆地玩。”
“沈……沈南汐！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们！”江清月声音发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徐悦月哭喊。
“停手。”沈南汐淡淡开口。
男人们立刻松手。
“钱不要了？”她回头，眼神平静。
“不要了！不要了！”两人连连摇头。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妹妹，敢跟我们小姐要钱，胆子不小啊。”
夜景琛从阴影中走出，西装笔挺，眼神锐利。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徐悦月跪在地上。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夜景琛冷笑，“不拿一百万出来，别想走出这条巷子。”
“一百万？！”徐悦月崩溃，“我家哪有这么多钱！”
“我家全部加起来都不够！”江清月颤抖。
“那是你们的事。”夜景琛摊手。
沈南汐忽然开口：“你这勒索，是不是有点贵？降点。”
“九十九万吧。”
“嘿，”夜景琛笑了，“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大哥，”沈南汐淡淡道，“你知道一万块对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吗？真是。”
“我们真没钱，求你放过我们……”江清月哭着哀求。
“那你们现在有多少钱？”沈南汐问。
“我……我只有四十三块……”江清月抽泣。
“我……二十块……”徐悦月哽咽。
“怎么办啊，”沈南汐摇头，“这么穷，还搞勒索？”
夜景琛走上前，收钱，数了数：“六十三块，唉，还真是清贫。”
“我们可以走了吗？”徐悦月颤声问。
“走？”沈南汐轻笑“不行。你还欠我九十八万九千九百八十块。”
她目光冷冽，一字一句：
“我说出来的话，从不收回。除非你进棺材。”
沈南汐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我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咽回去的，除非你进棺材。”
江清月眼眶泛红，声音发颤：“可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哦？”沈南汐挑了挑眉，“那怎么办？只能以身抵债了。”
徐悦月慌忙摇头：“不要！不要啊……我、我们会想办法给你的！”
“噗嗤……”沈南汐突然笑出声，随即放声大笑起来，“行了，大家都是同学，我还不至于真把你们卖了。”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只是……下次别再跟踪我了，不然今天这局面，只会更难看。”
江清月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们知道了。”
沈南汐靠在墙边，指尖轻轻敲着墙面，慢悠悠道：“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都没理会你们在搞什么吗？因为我根本没空搭理。”
她忽然逼近江清月，声音压低，几乎贴着她的耳畔：“不过，你要是真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杀了你。”
江清月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回去吧。”沈南汐轻飘飘地甩下一句。
话音未落，江清月和徐悦月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夜景琛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就那么放她们走了？”
“不急。”沈南汐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来日方长。”
她转头看向夜景琛：“刚刚那笔钱，拿去给对面那个流浪汉。”
夜景琛皱眉：“不吃火锅了？”
“我不花别人的钱。”她淡淡道，“去吧。”
“好吧。”夜景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沈南汐刚踏进教室，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喧闹的教室在她进门的一瞬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低头假装忙碌，眼神却偷偷往她这边瞟。
高逸风抱着作业本走过来：“作业交一下。”
“拿去。”沈南汐随手把语文作业递过去。
全班一片哗然。从不交作业的沈南汐，今天居然主动交了？
其他课代表见状，也纷纷围上来。
“沈同学，英语作业能交一下吗？”陈有希试探着问。
“没写。”沈南汐面无表情。
“那……”
“我只写了语文作业。”她淡淡补充。
江清月小声嘀咕：“只写了高逸风收的作业，你们俩肯定……”
“嗯？”沈南汐目光扫来。
江清月立刻闭嘴，低头翻开课本，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洛里沙凑近宫小葵，压低声音：“小葵，你发现没？清月好像特别怕沈南汐了。”
“是啊，怎么回事？”宫小葵一脸困惑。
苏泽澜走到高逸风旁边，低声问：“你俩什么情况？沈南汐平时可不给人面子，怎么偏偏对你……”
高逸风抬眼看了他一眼：“有这时间问我，不如刷两道题。”说完，径直回了座位。
下午，琴房。
沈南汐照常来练琴，高逸风也像往常一样，靠在门外听。
琴声戛然而止。
高逸风扫了眼琴房，转身要走，刚迈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我还没弹完，那么着急走干嘛？”
他回头，看见沈南汐倚在门框上，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我说哪个变态天天来看我弹琴，原来是你啊。”
高逸风耳尖微红：“我……只是对你的演奏感兴趣，不是变态。”
“你喜欢这首曲子？”沈南汐挑眉，“我教你。”
不等他反应，她直接拉着他进了琴房，按在钢琴旁坐下。
“我不会弹钢琴。”高逸风试图起身。
“不是说了我教你吗？”沈南汐按住他的肩膀。
“虽然我很想学，但我得去打工了，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眼手表。
刚要站起来，又被拽了回去。
“你是要去打工吧？”沈南汐眯起眼，“每次来听我弹琴，五分钟都不到就走人，我猜得到。”
“你知道就让我走吧。”
“你每天都这样。”她语气平静。
“嗯。”
“周末也是？”
“都习惯了。”
“学生版的997啊。”沈南汐轻笑，“小心猝死。”
“你说话真毒。”高逸风无奈。
“有吗？”她歪头。
“不说了，我得去上班了。”
“今天你的时间，我买了。”沈南汐忽然说。
“买我时间？”高逸风愣住，“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很有钱。”
“一万，够不够？”
“一千就够了。”
“噗。”沈南汐笑出声。
“买我时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高逸风问。
“陪我说说话就行。”她靠在钢琴上，目光落在他脸上。
“哦。”
“天天这样，你不累吗？”她问。
“累。”高逸风低声道“但我不能停。还有人要养，还有债要还。”
沈南汐沉默片刻，轻叹：“这么一比，我真挺幸福的。”
她忽然抬头：“哎，为什么你不像他们一样讨厌我？他们都孤立我，你还天天来找我收作业。”
“我没空搭理这些。”高逸风淡淡道，“收作业是我的责任。”
沈南汐没说话，指尖轻轻在琴键上弹了一下，音符在空荡的琴房里回荡。
“沈南汐，你明天还来这儿吗？”高逸风忽然问。
“嗯。”
她转过头，认真打量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高逸风。”
“你是班长？”
“不是，学习委员。”
“那这么说，你成绩很好？”
“也就那样。”
“中考多少分？”她追问。
“问这个干嘛？”
“就是想知道。”
高逸风顿了顿：“满分。”
“巧了。”沈南汐笑了，“我也是。”
“我知道。”高逸风平静道“查分那天我看到你的名字，分数太高，一眼就记住了。”
沈南汐微微一怔：“你知道？”
“我还知道，你是个伪学渣。”高逸风直视她。
“伪学渣？”她挑眉“我本来就是学渣，好不好？本来想考差一点的，但因为和某人的约定，才考了这么高。”
“什么约定？”
“说好要考同一所学校，结果他去了国外。”沈南汐语气烦躁，“你说气不气人？”
“男朋友？”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她撇嘴。
“青梅竹马？”
“算是吧……”
高逸风犹豫了一下：“你对他……有那种意思吗？听说青梅竹马最后……”
“什么？”沈南汐打断他，语气突然变重，“我告诉你，我宁愿找你，都不要他。”
高逸风一愣，随即笑了：“所以，因为他，你才这么久才来学校？”
“哎呀，别提他了。”沈南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听着就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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