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铁观和陈默两个技术狂人，在得到《随心阵盘》的图纸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卷走了苏牧院里所有能用的东西，一头扎进了炼器堂的禁地里，宣布不造出“神器”誓不出关。
冷月心站在院中，看着空荡荡的石桌，眼神复杂。
她缓步走到苏牧身边，声音依旧清冷。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苏牧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啪”作响。
“接下来？当然是去执行宗门任务。”
他看向冷月心，笑了笑。
“不过在出发前，得先去一趟丹堂，补充些弹药。”
“丹药？”冷月心微微蹙眉，“我这里有宗主赐下的疗伤圣药。”
“不够。”苏牧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我们这次面对的，可能不只是需要疗伤的敌人。我需要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
丹堂。
整个青云宗最富庶、也最“香”的地方。
空气中终日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然而，苏牧刚一踏入丹堂的范围，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药仙’吗？”
“怎么又一个人蹲在这儿哭鼻子了？”
“啧啧，看看这满地的药渣，还有这炸成黑炭的丹炉，这是又浪费了多少宗门贡献点啊？”
几个穿着丹堂弟子服饰的青年，正围着一个角落，对着一个蹲在地上的瘦弱身影，指指点点，满脸的幸灾乐祸。
“我听说啊，她这次可是把王长老的宝贝‘炎阳花’都给浪费了！这下死定了！”
“活该！一个从山里捡回来的野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炼丹天赋，就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了？”
“王长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次正好把她赶出丹堂，省得她天天在这儿浪费我们丹堂的珍贵药材！”
苏牧的目光，穿过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弟子，落在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弟子服，身形单薄的少女。
她蹲在地上，双肩一耸一耸地，正抱着膝盖低声啜泣，身边是一个已经彻底报废，还在冒着黑烟的丹炉。
她的脸上、手上，全是黑乎乎的炭灰，显得狼狈不堪。
【叮！检测到符合‘投资’条件的潜力目标！】
【目标人物：柳青青】
【身份：青云宗丹堂弟子（无背景）】
【好感度： 5（听闻过宿主策反两大天才的事迹，略有好感）】
【人设定位：草根天才、丹痴、自卑且敏感】
【核心诉求：正在尝试改良一种名为‘凝碧丹’的古法疗伤丹药，但始终无法解决核心药材‘碧心草’与‘炎阳花’的药力冲突问题，屡次炸炉。因多次浪费珍贵药材，正面临被师父王长老逐出丹堂的巨大困境。】
就是她了。
苏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无视了那几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丹堂弟子，径直走了过去。
“喂！你谁啊！丹堂重地，闲人免……”
一个弟子刚想呵斥，却在看清苏牧的脸后，瞬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苏……苏师兄？”
“是他！那个把铁观和陈默都收服了的狠人！”
“他来丹堂做什么？”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牧身上，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苏牧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走到那个还在哭泣的少女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温和地递了过去。
哭声停了。
柳青青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了泪痕和炭灰的小脸，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茫然地看着苏牧。
“苏……苏师兄？”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羞。
她显然没想到，这位如今在宗门内声名鹊起，如同传说般的人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别哭了。”
苏牧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春风拂过。
“一张漂亮的小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柳青青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要用脏兮兮的袖子去擦脸，却被苏牧拦住了。
“用这个。”
他把手帕又往前递了递。
柳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接了过去，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低着头，不敢看苏-牧的眼睛。
“谢……谢谢苏师兄……”
周围的弟子都看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苏牧师兄，居然会对这个穷酸的野丫头这么温柔？
难道……
一时间，各种八卦的念头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
苏牧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经成了焦炭的药渣，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是在炼制‘凝碧丹’？”
柳青青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差点涌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声音低落地像蚊子哼。
“嗯……”
“失败了？”
“嗯……”
“能和我说说吗？”苏牧的语气，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我最近正要出宗门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对这‘凝碧丹’很感兴趣。可我听说，此丹药方早已残缺，极难炼制。”
他话锋一转，看向柳青青，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
“柳师妹丹道天赋卓绝，人称‘小药仙’，整个青云宗无人不知。我此来，本就是想向你请教一二，不知可否赐教？”
这一番话，说得柳青青整个人都懵了。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牧。
向我……请教？
整个宗门，谁不知道她柳青青因为改良‘凝碧丹’，快把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了？师父骂她异想天开，同门笑她不自量力。
可现在，这位传说中的苏牧师兄，竟然说要向她请教？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冲散了方才的委屈和绝望。
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
“苏师兄，没用的……‘凝碧丹’根本炼不成！”
“它的核心药材，‘碧心草’性属极寒，而另一味主药‘炎阳花’，又性属极阳！”
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
“它们两个，就像冰和火！水和油！只要一接触，药力就会疯狂冲突，最后的结果，就只有炸炉！”
“我试过所有办法了！改变投放顺序，控制火候，甚至想用我自己的灵力去强行压制……可都没用！它们就像天生的仇人，根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绝望，眼眶又红了。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点头，窃窃私语。
“没错，这个问题连王长老都解决不了。”
“她说的是事实，水火不容，这是天道至理，怎么可能改变？”
“看来苏师兄也要白跑一趟了。”
然而，听完柳青青绝望的控诉，苏牧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仇人？”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
“柳师妹，我且问你，若是在世俗王朝之中，有两个势不两立，一见面就要打得你死我活的将军，皇帝会怎么做？”
柳青青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
“很简单。”苏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皇帝会派一个谁也得罪不起，或者说谁都信得过的中间人，去当和事佬。”
“他不会让两个将军直接见面，而是让这个中间人，去分别调停，化解矛盾，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利益点。”
苏牧看着柳青青那双茫然的眼睛，缓缓地，投下了那颗足以颠覆她整个炼丹认知的重磅炸弹。
“既然‘碧心草’的寒，与‘炎阳花’的烈，水火不容。”
“那你为什么，非要让它们直接见面呢？”
“为何不在这两者之间，也加入一个‘中间人’呢？”
“寻一味药性中正平和，既不偏寒，也不偏阳的药材，作为一座‘桥梁’。让碧心草的寒气，先经过这座‘桥’的过滤与中和，再缓缓地流向对岸；也让炎阳花的烈性，同样经过这座‘桥’的压制与引导，再去与寒气会面。”
“如此一来，它们不再是直接冲撞，而是在‘桥’上，握手言和。”
苏牧站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世俗间的权谋之术，不知在丹道之中……”
“是否也行得通？”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柳青青的脑海里！
桥梁？
中间人？
握手言和？！
她整个人，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苏牧那几句话，在疯狂地回响！
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我非要让它们硬碰硬？！
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在它们中间，加一点别的东西？！
这个想法，就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一直以来所有的思维盲区！
那些困扰了她数月，让她寝食难安，让她耗尽心血也无法解决的难题，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一个无比清晰，却又无比简单的答案！
她看着苏-牧，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所有的茫然、自卑、绝望，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是一种，看到了全新天地的，狂热与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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