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洛安从学校公交站回来,就一直在林舒南的出租屋里等待着林舒南,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从五点半左右一直到十一点才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林舒南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满脸情绪的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浓烈的酒气充斥到洛安的鼻息,她凝了凝眉。“你怎么又喝酒了?”
林舒南神情震了一下,没想到洛安会在家里,瞬间酒醒了大半。因为上次的事情之后,洛安即便是住在这里,也很少在家看到她,年夜那天他虽然醉的分不清方向,但透过车窗看到洛安凝视那个男人的目光,他内心无法释怀,就像扎在心里刺,不敢拔,也不敢碰,一碰就疼,他知道洛安心软了,不会真的不管他,但她依旧没有原谅自己,她说了要让他静一静,就真的只是让他静一静,可是喜欢她这件事真的只是冲动之下的意想,那是他长达四年的煎熬确定的事实,他心中的思念已经无法沉静下来了,她有意无意的躲避就是一种冷漠,令他很痛苦。每天在校门口看着他和别的男人来来去去,那种酸涩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今晚也终于是沉不住才喝了许多酒。
洛安起身走过来扶了他一把,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算今天有话要谈,他也没有那个心能听进去,她只能把想说的话都沉了下去,静默的看了他几秒,内心一片叹息。“才十八岁就学会喝烂酒了,你快去洗洗吧。”
林舒南痴痴的盯着她的脸,顺从的被她推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洛安抬头就看到了他那道毫不掩饰,炙热而滚烫的目光,心下便觉得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个不好的决定,想到那次被他强吻的事情,身上的某处愤怒的神经开始隐隐跳动,还隐约有种无形的危险正在靠近,让她无处安放,只能淡漠而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推他进卫生间。“进去......”
果然,她还没有成功逃避现实,就被这种不安的情绪所吞没,林舒南顺势楼住洛安的腰抵制门边堵住了她的唇,把她来不及挣扎的双手紧紧扣在头顶上,这次不像上次那样轻吻,而是带着泄愤的撕咬。
“放开......”洛安避无可避被他狠狠的吸吮着唇,头忍不住向后仰起,企图找到一点呼吸的空隙,她的挣扎对于成年的林舒南来说毫无意义,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洛安吞噬到底,洛安一开始还想着挣扎,但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挣脱,最后索性不挣扎了,任由他对自己无礼的越轨,他似乎感受到洛安紧绷的身体缓了下来,他的动作也稍微轻柔了一点,直到洛安快要窒息了才放开她的唇。
洛安犹如刑满释放般的撇开脸,急促的喘息让她的脸涨红了起来,闭上眼睛强行忍住想要揍他的心,权当他是醉了。
林舒南眸底微微刺痛,从小到大,只要她一撇脸沉默,他就知道,她这是在冷漠的警告自己,只要他再得寸进尺一分,她就会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来个“永世不见”,她就是那种一旦得到背叛或者偏离轨道就会毫不犹豫消失的人,和当初她与洛叔叔因为洛妈妈的事情吵架愤恨离家出走时一样,可以做到你再也找不到,他也不想自己有这种猜透她的天赋,可洛安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再他的眼里,方才进门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能光明正大的和别的男人相处,唯独对他躲躲闪闪,他内心的某处神经让他熊熊燃烧,所以愤恨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等到洛安呼吸平稳后,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冷漠的离开了这里。
大门“碰”的一声闭上,声音敲打着林舒南的心,他背靠着门疲惫的滑落到地上,他明明在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在她面前隐忍着做一个好弟弟,可这份隐忍让他爱而不得,很是痛苦,他知道自己在滑向一个深渊,甚至已经越陷越深了。
洛安带着急躁直奔公交站,然后上了公交车,坐在了车尾靠窗的位置,心里的那股烦躁苦闷而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散去,红唇一片滚烫,上面还有林舒南的余味,她心底越来越不安,明白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呢。
她抬头看向窗外,望着窗外昏黄灯光的街景如同飞箭一样“呼呼”而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心烦气躁的趴在椅背上想哭一会,直到公交车到站点停了停,她也没有情绪好一些,听到车门“喀拉”一声关上,公交车继续前行,她感受到身旁的响动,似乎有个人坐在了她身边,洛安烦躁的凝了凝眉,想着车上并没有几个人,大把位置可以坐,干嘛非要坐在她身旁妨碍她思考这毫无未来可言的人生?内心怒火的她抬起头来想和这个“骚扰”之客来一场伦理之战,但还没有开口,柏木的清香缠绕着鼻息,顿时整个人就噎住了,她没有想到是王政星,他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前方,他那双琉璃般的眸子还是那样看什么都是深深的。
“你......”洛安看了周围一眼,发现并没有几个乘客,这也不是什么顺路的地方。“你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政星侧眸看她,嘴角若隐若现的笑了一下。“我,想见你了。”
洛安微微一顿,没有搭话,半响都觉得有点虚幻,应该说每次他的出现都很虚幻,很惆怅。
两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洛安动了动手指,虽然他没有看自己,但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自然,她把脸撇向窗外,极力的隐藏自己难以掩饰的情绪,车窗玻璃因为车内强烈的灯光,能倒影着人的脸,透过玻璃看清了身旁人的脸,心底的烦躁早就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却是她那份暧昧不明的酸涩,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很久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有的一种感受,说不出来那应该是什么,反正就是很强烈。
“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靠着我睡一会。”
洛安回过头来看着他,但他却没有看自己,他方才明明说了句话,但在她眼里总觉得是虚无缥缈的。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说话了,看着他那张硬朗的侧脸,街道中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洛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去靠着这个人,也许真的有点累了,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感受他身上的气息,填满了她充满着孤寂的内心,这种感觉好舒服,就好像他们彼此认识了很久很久,此时相互依偎的样子。“真好。”
洛安嘤嘤的说了两个字就疲倦的睡着了,公交车缓缓行驶,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去往哪里,但不管去哪里,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依靠着。
其实世界上哪有什么巧妙的相遇,不过是蓄谋已久的靠近罢了,他坐上出租车一路跟随她回到家里,又在她楼下守着她,直到少年跌跌撞撞的回家,他才打算默默离去,但还没来得及离开,就看到她满脸通红又急匆匆的出来上了公交车,像极惹了大事而逃跑的人,他担忧她会出什么事,便又搭了计程车跟着,一路看她情绪低落了样子,直到公交车停在站点,他匆忙下了计程车,又上了公交车,这才坐在了她身旁,制造出他们再次自然相遇的样子,王政星侧眸悠悠凝视着洛安的脸,他脑海里闪过她十岁的模样,娇嫩,可爱,带着点坚定,在他人生最灰暗无助的时候,给了他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一份守护的光明,他知道她并不需要他,可那又如何,她能在身旁就够了,他希望永远留住这一刻,公交车能一直开,不要有任何的终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傻的不求回报的人,那么他一定是排在第一个的那个人。
她不记得他了,不过没关系,重新认识就好了。
夜晚十点半的时候,是公交车人员下班的最后时间,司机开回到另一个终点站停车,起身下车前看了后面坐着的两个人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把车门打开,自己离开了。
王政星就这么默默的陪着洛安,看着她那张清纯萌动脸,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红唇,可这时,洛安的手机响起,惊醒了这个沉睡的人,他急忙缩回手,淡漠而深沉的端坐着。
“嗯?”洛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拿出手机。
“洛安安同志,你在哪里啊?现在都几点了,你是不是忘记了祷告的事了,你姐我快忙死了,王政星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电话那头传来阿姐急躁的声音,洛安顿时清醒。“几、几点?!”
“凌晨三点!”王政星回答她。
凌晨三点!!!天啊,她......在车上睡到三点了?今天是阿姐在温巷小院为苏偌举办纪念会的日子,她怎么能忘记这个事情呢!
五点筹备现场,六点祷告,七点开始接待朋友,八点阿姐演讲,八点半到九点进行派对餐饮,九点半阿姐身穿早就准备好的蓝色婚纱与苏偌完成这辈子都不可能圆满的成婚礼,演唱【转世】宣告苏偌与王莺之间的爱情,而洛安作为主唱,凌晨一点就要开始换衣服准备演唱所有的歌曲,现在都三点了,她还在这里睡觉。阿姐自然着急的很,要是搞砸了她这辈子唯一的成婚礼,绝对要被她抽筋剥皮。也不知道是不是断线了,还是挂电话了,电话那头安静了起来。
“王政星?!刚才那是王政星的声音吗?你们在一起吗?!!!”
一分钟后,阿姐的声音带着震惊和质疑的声音响起,洛安回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心口起伏跳动,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茫然了一下,还没有办法理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就紧接着阿姐那阴测测的命令声传来,刚好她的手碰到了扩音键,阿姐那命令式的语气流传在两人的耳朵里。“洛安安同志,今天可是你姐我最重要的日子,你俩要谈恋爱,以后再说,王政星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带你的洛安给我滚来温巷,否则我......”
“姐、姐,我马上就回来......呼!”洛安急急忙忙的扯住话题,像个被撞破了坏事一样,做贼心虚般的挂了电话,什么叫谈恋爱,什么叫你的洛安,王莺你是疯了吧,什么糊话都说出来,若不是打的是她的手机号,能确定自己真的只是和王政星偶遇,她都要怀疑自己真的在跟王政星谈恋爱了,顿时那张脸有点通红,是被尬红的。
王政星很安静的看着她的每个神情,真的是一句话也没有。就像一个傻傻的木头人一样,一直盯着洛安的脸看,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意,待到洛安回头看着他时,他的目光一触即离,虽然是这样,但还是被洛安隐约感受到他那点异样,是幻觉吗?
洛安动了动眸子,迟疑了一会,皮笑肉不笑的干呵了两声,心底的某个地方还是隐隐的沉了一下,又是自己想多了吧,但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去忧伤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低头看了眼时间,靠!三点半了!
洛安经历了九牛二虎的狂奔以及五十块钱的滴滴车速度,终于在凌晨四点钟准时到达了现场。两人一进小院,就投来了现场布置人员的“亲切”目光,王莺更是诡异的用“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的目光赤裸裸的扫视她,吓的她进门就被绊了一跤,好死不死的还被王政星一手揽了回去,天啊!这下不仅说不清楚,更加让人心生误会了,她急忙后退,尴尬的笑了笑,用一副很苦涩的神情诠释自己是真的倒霉。
哎,救命,真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