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的黑色箭矢破空而去，在血色天幕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箭头没入大教堂广场上的一具尸体，三秒后，震耳欲聋的爆炸掀起直径十米的火云。
第七个。冷轩从屋檐阴影中浮现，嘴角挂着嗜血的笑意，审判团的蠢货们连最基本的三角警戒都不懂。
楚炎蹲在倾斜的烟囱后，暗金纹路在指尖流转。通过灵魂视野，他看到至少三十名审判官正在向爆炸点集结，更远处还有四队圣骑士在架设光能屏障。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骚动已经引起了大教堂上空那张巨脸的注意，左眼的黑影部分正不安地蠕动。
该我了。楚炎活动了下脖颈，骨节发出脆响。自从融合记忆水晶，他体内的腐朽之力变得更加驯服，但代价是那些暗金纹路已经蔓延到右脸颧骨，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冷轩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等等。
刺客的指尖轻轻划过楚炎颈侧的一片鳞状皮肤：这些鳞片...在发光。
楚炎摸向那片皮肤，果然触到细微的凸起。更奇怪的是，当他的手指碰到鳞片时，远处一名审判官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胸口浮现出同样的暗金纹路。
见鬼...冷轩猛地缩回手，你现在能隔空传染腐蚀了？
楚炎没有回答。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某种陌生的愉悦感在血管里流淌。这就是艾德琳记忆中提到过的共鸣污染——高等死灵法师的本能防御机制。但古籍上明明说这种能力需要百年修炼才能
专注！冷轩一记手刀敲在他后颈，疼痛暂时驱散了那种诡异的陶醉感，苏瑶他们应该就位了。
楚炎甩了甩头，将注意力转回任务。他指向广场西侧的钟楼：我去那里制造更大的动静。你负责把东侧的守卫引开，然后...
然后活着在墓穴入口碰头。冷轩打断他，银色短刀在指间翻转，别死了，否则苏瑶会把我剁了喂亡灵。
话音未落，刺客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夕阳拉长的阴影中。楚炎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向相邻的屋顶。每次肌肉发力，他都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那不是单纯的腐朽之力，而是混合了深渊咏叹与记忆水晶能量的全新形态。
钟楼顶层堆满了发霉的典籍，中央立着一座破损的光明神像。楚炎将手掌贴在神像底座，暗金能量顺着石料纹理向下渗透。当能量触及地基时，整座钟楼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以腐朽为引，唤永眠之军。
地面开始震颤，五具身披锈蚀铠甲的巨型骷髅破土而出。它们眼眶中跳动的紫火与楚炎眼中的光芒一模一样，挥舞着门板大小的骨剑冲向广场。审判团的阵型瞬间大乱，圣光弹幕在骷髅身上炸出无数碎屑，但这些亡灵造物依然势不可挡地推进着。
死灵法师！在钟楼！
熟悉的沙哑嗓音让楚炎浑身一紧。审判长雷德站在广场喷泉顶端，胸前的圣光水晶比上次见面时大了整整一圈，几乎占据了整个胸腔。更骇人的是，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那张本就狰狞的脸扯得更加扭曲。
楚炎故意让钟楼的窗户反射一道闪光。雷德立刻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转头，双腿一蹬跃出二十多米——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体能极限。
找到你了...小老鼠...雷德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他撕开制服前襟，露出胸腔内跳动的水晶，这次...你跑不掉了...
楚炎不退反进，从钟楼窗口一跃而下。下落过程中，他右手虚握，一柄由暗金能量构成的长枪瞬间成型。雷德狂笑着迎上来，胸前水晶迸发出刺目红光。
枪尖与水晶相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楚炎看到雷德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是被深渊力量腐蚀前最后的自我。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广场。
楚炎被冲击波掀飞十几米，后背重重撞在喷泉雕像上。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暗金长枪已经折断，而雷德胸前的圣光水晶仅仅出现一道细小裂纹。
可怜虫...雷德迈着机械般的步伐逼近，你以为...融合了艾德琳的水晶...就能对抗主人？
楚炎突然笑了。他松开断枪，任由其化为光点消散：谁说我要对抗了？
他打了个响指。
雷德的身体骤然僵直，胸口水晶上的裂纹突然蔓延出无数分支。那些暗金纹路正是楚炎在长枪中埋下的种子——通过刚才的接触，他已经将部分腐朽之力注入敌人核心。
不...不可能...雷德跪倒在地，水晶中的红光忽明忽暗，这是...深渊咏叹...只有领主才能...
楚炎走上前，右手按在那颗濒临破碎的水晶上：替我向你的主人问好。
暗金能量全面爆发，雷德的躯体像干涸的泥塑般片片剥落。当最后一块碎片落地时，楚炎注意到有缕黑烟试图逃向大教堂方向。他眼疾手快地用符文匕首钉住那缕黑烟，耳边立刻响起非人的尖啸。
果然只是容器...楚炎盯着在刀尖挣扎的黑影，想起古籍上的记载。这些被影子控制的傀儡即使死亡，核心能量也会返回主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将黑影强行吸入体内时，楚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到了历代审判长的更替，不是通过选举，而是影子直接转移到新容器中的过程；看到了地下墓穴最深处那口黑水晶棺椁；还看到了...苏瑶？
记忆碎片突然中断。楚炎跪在地上干呕，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吸入黑影带来的不仅是信息，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污染。当他勉强抬头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楚炎！
冷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刺客像一道黑色闪电穿过混乱的战场，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受了重伤。他拽起楚炎就往广场边缘拖：罗兰发信号了...墓穴入口在忏悔者走廊...妈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楚炎想回答，却发现舌头僵硬得像块木头。暗金纹路已经爬满半边脸，右眼视野里所有活物都变成了跳动的灵魂之火。更可怕的是，他能听到体内两个意识在争吵——
愚蠢！吸收分身会加快融合进程！古老意识咆哮道。
但我也获得了它的记忆...楚炎自己的思维顽强抵抗，墓穴最下层...那口棺材...
冷轩突然把他推进一条狭窄的排水沟。浑浊的污水立刻浸透了衣物，但至少暂时隔绝了追兵的视线。楚炎借着微光看到刺客腿上的伤口——那不是普通利器造成的，而是某种腐蚀性物质正在吞噬血肉。
圣水弹？楚炎嘶哑地问。
冷轩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没想到吧？那群伪君子用祝福过的武器对付自己人。
排水沟尽头连接着大教堂地下管网。当两人艰难地爬出污水，来到标注着忏悔者走廊的石砌通道时，罗兰的圣剑正抵在楚炎咽喉。
证明你是本人。骑士的声音冷得像冰。
楚炎艰难地抬起右手，让暗金能量在手心凝聚成艾德琳记忆中的特殊符文——那是只有死灵法师继承者才知晓的认证标记。
罗兰的剑尖微微颤抖：女神在上...你真的融合了初代传承...
苏瑶呢？楚炎环顾四周，灵魂视野中没发现那团熟悉的湛蓝色火焰。
骑士沉默地指向走廊尽头一扇隐蔽的小门。当楚炎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
椭圆形的石室内，苏瑶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周身缠绕着银白与暗紫交织的能量流。她对面立着一尊破损的圣女雕像，雕像手中的水晶瓶正与苏瑶胸口延伸出的光带相连。更令人不安的是，少女原本乌黑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雪白色。
调和仪式...冷轩倒吸一口凉气，古籍上说的都是真的...
罗兰的剑突然指向楚炎：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为了治疗你的腐蚀，她根本不会——
安静。苏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她的空灵回响，时间不多了...影子已经重组完成...
她缓缓落地，转身的瞬间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苏瑶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了珍珠白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当她看向楚炎时，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看到了两条路...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如果你选择封印...冷轩会死...如果选择毁灭...罗兰会死...但最可怕的是第三条路...
楚炎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什么第三条路？
苏瑶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白发无风自动：你...成为新的深渊领主...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某种巨型生物移动的闷响，伴随着锁链断裂的清脆声响。罗兰的脸色变得惨白：它醒了...我们必须——
分头行动。苏瑶打断他，珍珠白的眼睛逐渐恢复些许正常色彩，罗兰和我去启动净化法阵...楚炎和冷轩拖延影子...她突然抓住楚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记住...不要相信你体内的声音...不要吸收任何黑影...无论它许诺什么...
冷轩正在往腿伤上缠浸过药液的绷带：听起来我们像是去送死的。
差不多。苏瑶试图微笑，却只扯出一个惨淡的表情，墓穴最下层有口黑水晶棺...影子本体的栖身之所...但千万别让它接触到楚炎体内的...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整面石墙突然崩塌，露出后面幽深的螺旋阶梯。腐朽与圣光混合的诡异气息从深处涌出，让人作呕。
楚炎最后看了苏瑶一眼，少女的白发在黑暗中微微发光。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冷轩拽着冲向阶梯：情话留着胜利后再说！
向下奔跑的过程中，楚炎注意到墙壁上的壁画越来越诡异——最初是正常的光明神创世图，渐渐变成圣徒受难场景，最后竟成了某种融合仪式记录。而壁画使用的颜料...他伸手摸了下，指尖立刻沾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色液体。
人血。冷轩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新鲜的。
阶梯尽头是一扇刻满禁制符文的黑铁大门。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雾气，时而呈现圣洁的金色，时而变成污浊的黑色。最令人不安的是，楚炎体内的古老意识在看到这扇门后突然安静下来，像是猛兽发现了猎物般屏息等待。
冷轩检查着门上的机关：需要活物献祭...真贴心，还准备了凹槽。他转向楚炎，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话说回来，你确定要这么做？苏瑶看到的未来...
未来可以改变。楚炎将手掌按在门上的血槽边缘，准备好了吗？
刺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从跟你们这群疯子组队，我就没准备好过。
当楚炎划破手掌，让鲜血填满门上的纹路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无数人的窃窃私语。铁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腐肉味道的气流扑面而来。在门后巨大的圆形墓室中央，一口黑水晶棺椁正在剧烈震动。
棺盖突然炸裂。一个由光与影交织而成的人形缓缓升起，它左半边是庄严的教皇形象，右半边则是不断蠕动的黑影。当它完全脱离棺椁时，楚炎体内的古老意识突然发出胜利的欢呼：
终于...完整的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