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女人的哭声被压抑着,却依旧尖利地刺穿了薄薄的门板。
“不行!我不同意!绝对不能让老三去!”
三大妈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决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还那么小,下乡那地方不是人待的,那得吃多少苦啊!”
紧接着,是阎埠贵烦躁中透着精刮的低吼。
“不去?不去能怎么办!”
“贾家那边跟催命鬼一样,再不给钱,他们真敢捅到厂里去!你是不是想看着我这工作丢了?”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算计的意味几乎要从门缝里溢出来。
“老大刚结婚,媳妇还没捂热乎。老二眼看着也要说亲了。你告诉我,他们俩谁能去?”
“总不能让他们去吧?”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精准的算盘,将两个儿子的前途和代价拨得清清楚楚。
被窝里,阎解旷的眼眸在昏暗中睁开,一片清明,没有半分杂质。
外面的争吵,于他而言,不过是凡尘俗世的聒噪。
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一片无垠的玄妙天地。
乾坤小世界。
意识沉入的瞬间,外界的逼仄与喧嚣瞬间被隔绝。
这里,与前世他身为药王神尊时开辟的随身空间相比,已然天差地别。
疆域扩张了何止百倍,一眼望不到尽头。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凝成淡淡的白雾,在山川草木间缓缓流淌。
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洗涤。
世界的中央,那口方圆数丈的灵泉,泉水涌动间,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氤氲紫气。这已不是简单的灵泉,而是能催生万物,加速一切生命进程的造化之源。
下乡?
阎解旷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是背井离乡,是吃苦受罪,是充满未知与艰辛的流放。
可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天赐的机缘。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个拥挤、肮脏、处处是眼线、时时被算计的四合院,就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在这里,他根本无法毫无顾忌地动用小世界里的任何资源。
一株百年仙草拿出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只有离开这里,去往那广阔而蒙昧的乡野,他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利用这方世界里的无尽宝藏,重修那被天劫斩断的神尊大道!
这个机会,他等了太久。
想到这里,阎解旷再无半分迟疑。
他猛地掀开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骨节分明的双手推开了房门。
“吱呀——”
一声轻响,门外的争吵戛然而止。
阎埠贵和三大妈同时转过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阎解旷,两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的那一刻。
“爸,妈,别吵了。”
阎解旷的视线平静地扫过父母。
三大妈眼圈通红,阎埠贵则是一脸被戳破算计的尴尬和局促。
“我去下乡。”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什么?”
阎埠贵夫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三大妈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抓住阎解旷的手臂,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老三,你别说傻话!这事不怪你,跟你没关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能有办法的!”
她的手冰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阎埠贵那张总是挂着算计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愧疚。他手里的算盘仿佛也失了声响,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爸对不住你,这事……”
“爸,妈,我不是在说傻话。”
阎解旷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的眼神沉稳,逻辑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大哥二哥都有自己的事,我不去,难道让他们去?为了我,毁了他们的前程?”
“再说,贾家那边再拖下去,真把爸的工作给搅黄了,我们一家人,难道真去喝西北风?”
他每说一句,父母脸上的愧疚就加深一分。
阎解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放缓,却更具说服力。
“我去下乡,拿那笔补助款,堵上贾家的嘴。这是目前对我们家来说,损失最小,也是最好的办法。”
一番话,条理分明,利弊清晰。
阎埠贵和三大妈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们感觉,眼前的三儿子,仿佛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那个平日里有些沉默、有些瘦弱的孩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稳、果决,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的陌生男人。
阎解旷知道火候到了,趁热打铁。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你说!只要我们能办到,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三大急切地回应,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
“第一,街道发的那一百五十块补助款,必须由我亲自交给贾家。”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要当着全院人的面,把这件事情给了结,省得日后还有人拿这事做文章。”
阎埠贵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甚至还帮他这个当爹的挣了面子。
“第二。”
阎解旷的目光转向了阎埠贵,眼神锐利。
“交完钱,剩下的必须全部归我个人支配。我要用这些钱购置下乡需要的东西,你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分一厘地从我手里往回抠。”
这个要求,精准地戳中了阎埠贵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眼神开始闪烁,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那是他算计时的习惯性动作。
一百五十块,就算还了贾家的医药费,剩下的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就这么全给老三自己支配?
这不符合他阎老西的风格。
然而,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阎解旷那双坚定得不容任何商量的眼睛,旁边,三大妈也用一种恳求又坚决的眼神看着他。
最终,阎埠贵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都依你!”
得到了承诺,阎解旷的内心深处,一声冷笑。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那点钱。
他要的,是在这个家里,在这个院子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他简单安抚了父母几句,言语间不再有往日的怯懦,反而带着一种让长辈安心的力量。
随后,他从阎埠贵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叠家里东拼西凑、准备先去垫付的钱。
一沓零零碎碎的票子,带着陈旧的气味和一家人的焦虑。
还有一张去街道领取补助的条子。
阎解旷将钱和条子揣进怀里,转身便向院子里走去。
他推开门的瞬间,四合院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各种情绪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邻里街坊或多或少都听到了阎家的动静。
一道道目光,从各个门窗的缝隙里投射过来。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等着看热闹的期待。
阎解旷面色平静,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穿过前院,走向了中院的贾家。
他知道。
这是他穿越之后的第一战。
也是他向这个所谓的“禽满四合院”,收取的第一笔利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