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缘猛地睁开眼，差点岔气。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地面，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和嘴炮，工具人还得自己当！锤子？哪来的锤子？
他像只无头苍蝇，在山门附近焦躁地转圈，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枯草、碎石、断裂的朽木……就是没有能当锤子使唤的东西！那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每一秒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冷静！冷静！”楚缘强迫自己停下，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汗，目光再次投向那块巨大的青石板。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没有锤子，能不能…自己震碎它？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调动起这具身体里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炼气期一层都不到的可怜灵力。那点稀薄的灵气在干涸的经脉里艰难蠕动，好不容易汇聚到胸口。
“给老子——震！”楚缘心中怒吼，猛地将胸口那点可怜的灵力狠狠往上一顶！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身下的青石板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整个石板表面，然后“哗啦”一声，碎成了大大小小几十块！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楚缘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
“噗——”
一口老血喷出老远，在阳光下拉出一道凄厉的红色弧线，溅落在干燥的尘土里，洇开几朵暗红的花。
成了！石板碎了！
楚缘心头一松，紧接着剧痛才从胸口蔓延开，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任务还没完！吐血三升！他强忍着剧痛，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几个皱巴巴的小纸包——那是他前几天在山里找到的几株野枸杞，晒干后一直当零嘴藏着。他一股脑把枸杞干全塞进嘴里，死命嚼烂！
又酸又涩又带着点古怪甜味的浆液充斥口腔。
楚缘憋足一口气，调动起前世在KTV里练就的“喷麦”技巧，对准刚刚喷血的方向，使出吃奶的劲儿——
“噗！噗！噗！”
三道暗红色的“血箭”呈扇面状狂喷而出！那颜色，比真血稍浅，带着点枸杞特有的橘红，在阳光下甚至有点晶莹的质感。大量嚼不烂的枸杞渣滓混在“血水”里，天女散花般喷溅开去，场面蔚为壮观！
“够不够三升？够不够？！”楚缘一边“吐血”一边在心里咆哮问系统。
【巴适！相当巴适！颜色鲜亮，流量达标！就是枸杞渣滓多了点，不够纯粹！勉强合格噻！】川普系统音带着点勉强的赞许。
楚缘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瘫在碎石堆里，胸口火辣辣地疼，嘴里全是枸杞的怪味。他感觉自己像条被抽了骨头的死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缓口气的时候，一阵急促而虚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山门那两根歪斜的石柱旁，猛地停住。
楚缘费力地掀起眼皮看去。
来人是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形单薄得像根风中芦苇，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打，脚上的草鞋破得露出几个脚趾。
他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渍，混合成一道道泥沟，嘴唇干裂起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楚缘——或者说，盯着楚缘喷溅在地上的那滩“血迹”和枸杞渣，以及楚缘身下碎裂的石板。
少年显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躺在碎石堆里、胸口沾满“血污”、脸色因疼痛和用力过猛而显得格外苍白的楚缘，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先是震惊，继而涌上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与敬畏！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玄奥的气息所震慑，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尘土里，对着楚缘纳头便拜，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嘶哑：
“高…高人！弟子叶落，途经此地，得见神迹！高人竟以肉身凡躯硬撼磐石！更…更不可思议的是…”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那片狼藉的“血迹”，仿佛在观摩无上道藏，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崇敬，“高人连…连吐出的血…都蕴含着如此精纯、如此玄妙的道韵！弟子…弟子叶落，恳请高人收留！”
楚缘：“……”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更疼了，是被这少年的话给噎的。看着少年叶落那张写满“我悟了”的虔诚脸庞，再看看自己喷出去的那一地枸杞渣滓和浅红色的汁液…
道韵？这玩意儿能有什么道韵？枸杞补气养血的药效道韵吗？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全是枸杞的酸涩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楚缘一口气没喘匀，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手掌却按到了一块边缘异常锋利的碎石片。那碎片入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感，绝非普通的青石。尖锐的棱角瞬间刺破了他的掌心。
“嘶！”楚缘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用力一甩手。
“咻——啪嗒！”
那块沾着他几滴新鲜真血的奇异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跪拜在地的叶落面前，深深地插进了松软的泥土里，只露出一小截边缘流转着微弱暗金色光泽的断口。
叶落的目光，瞬间被脚下这突然出现的“异物”牢牢吸住！
那碎片不过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沉黯的青铜色泽，但断口处却隐隐流动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微芒。
更奇异的是，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非人工雕琢的天然纹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厚重气息。而此刻，碎片一角，正沾染着几滴殷红刺目的、新鲜的血珠——赫然是刚刚从楚缘掌心甩落的！
叶落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碎石堆中那位脸色苍白、咳嗽不止、显得无比“虚弱”的高人。
前辈刚刚才经历了“胸口碎大石”和“吐血三升”的惊天壮举，此刻竟不顾自身“重伤”，随手就扔出…不，是赐下如此神物？
刹那间，无数念头在叶落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碰撞、炸开！前辈刚才的“道韵之血”…此刻这带着血迹、明显不凡的碎片…扔到自己面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这是考验？是暗示？还是…直接赐予？！
前辈那看似随意的一挥，分明是蕴含了无上玄机！这沾染着前辈宝血的神物碎片，就是信物！就是机缘！
巨大的激动和狂喜瞬间冲垮了叶落的心防，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脚都在微微发颤。
他不再犹豫，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将那块沾血的青铜碎片从泥土中拔了出来。入手冰凉沉重，那丝微弱的暗金光芒似乎在他握住的瞬间，轻轻闪烁了一下。
叶落双手捧着这枚“神物”，再次对着楚缘深深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尘土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与前所未有的坚定：
“弟子愚钝，叩谢师尊赐宝！此恩此德，叶落永世不忘！弟子…弟子愿追随师尊左右，万死不辞！”
他抬起头，眼中已噙满泪水，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充满了找到归宿般的狂热与虔诚。
碎石堆里，还在为掌心刺痛而龇牙咧嘴的楚缘，看着少年叶落那副捧着块破石头片子感激涕零、仿佛得了绝世珍宝的模样，听着那声情真意切的“师尊”和“赐宝”……
他彻底石化了。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楚缘呆滞的脸庞，落在那滩混着枸杞渣的“血迹”上。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也跟刚才那块石板一样，碎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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