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大宅里，红木八仙桌被杨地主一脚踹翻。
青花瓷瓶摔得粉碎，茶水混着碎瓷片流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杨地主捂着心口，气得浑身发抖。
绿豆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女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被虎妖吃了？”
“你们是死人吗？连个人都看不住！”
管家跪在地上，头埋得快贴到地皮。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老爷息怒……二小姐说去衙门看看捕快位子的事。”
“谁知道……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啊……”
“范捕头说了，山里出了厉害的虎妖。”
“二小姐她……她是被妖怪害了……”
“虎妖？”杨地主猛地一拍桌子。
太师椅被震得吱呀作响。
“我看是有人借妖行凶！”
“我杨家在青溪镇横行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指不定是哪个活腻歪的想趁机搞事！”
他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几个护院赶紧附和：“老爷说得对！哪有那么巧的事？”
“二小姐刚去衙门，就遇上虎妖了？”
“依我看，八成是范火那厮没保护好，想找个借口糊弄咱们！”
“该死！”杨地主咬牙切齿地剜着地上的青砖。
“这些捕快，一个个都是废物。”
“父亲，妹妹绝不能就这么死了。”大小姐杨菊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哦？”杨地主看着自己大女儿，“菊儿，你有什么意见？”
杨菊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脸上却没半分悲戚。
那双三角眼滴溜溜转着，满是算计。
“父亲，妹妹死得蹊跷，范火那厮肯定没说实话。但现在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
“捕快司掌握着青溪镇的巡逻队，咱们要是能安插自己人进去，以后不管是收租还是压人，都能横着走！”
杨地主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神亮了起来。
他这大女儿看着文静，心思比男儿还野。
当年就是她出主意吞并了隔壁村的良田，手段狠辣得很。
“怎么插？”杨地主坐回另一张太师椅，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范火虽然是个表面蛋，但毕竟是银牌捕快。”
“手里握着实权，哪能轻易让咱们安插人？”
“表面蛋才好拿捏。”杨菊冷笑一声。
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布包，往桌上一扔。
“这里面是五百两银票，先给范火送去。”
“他断了只手，正需要银子治伤，也需要人帮他处理捕快司的事。”
“咱们就说‘感念他为妹妹报仇辛苦’，派两个护院去给他‘打下手’，他没理由拒绝。”
杨菊顿了顿，三角眼眯成条缝：“这两个护院都是练家子，已经气血初醒，而且踏入半步骨境。”
“进去后先摸清捕快司的底细，再慢慢把范火的心腹挤走。”
“等咱们的人站稳了脚跟，范火那厮要是识相，就留他条活路；要是不识相……”
杨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得阴森：“到时候就说他抓不到虎妖，被妖怪反噬死了，谁能说个不字？”
杨地主“啪”地一拍大腿：“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事交给你全权处理，需要多少银子人手，尽管开口！”
“父亲放心。”杨菊拿起布包，转身就往外走，“不出一个月，半个捕快司就得姓杨！”
半个时辰后，捕快司后院。
范火正龇牙咧嘴地让医馆先生给自己换药。
断了的右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疼得他直抽冷气。
程受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把玩着那枚捕快腰牌，眼神时不时瞟向院门口。
他知道杨家肯定会有动作，就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范捕头，好兴致啊。”杨菊带着两个精壮护院走进来，脸上挂着假笑。
“妹妹的事让你受累了，小女特来探望。”
范火吓得一哆嗦，伤口差点崩开，赶紧摆手：“杨大小姐客气了，捉拿虎妖是分内之事，不敢劳你挂心……”
“分内之事？”杨菊突然收了笑，三角眼扫过范火的断手。
“我妹妹在公堂附近出事，范捕头不仅没抓到妖怪，反倒伤了自己，这就是你的分内之事？”
范火脸色一白，刚想辩解，杨菊已经把银票扔到他面前的桌上：“这是五百两，给你治伤。”
“另外，我爹怕你人手不够，派了两个护院来帮忙。”
“都是些粗活，让他们跑跑腿就行，范捕头别嫌弃。”
两个护院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小人杨猛、杨刚，见过范捕头！”
这两人都是一米八的壮汉。
胳膊比范火的腿还粗，眼神里带着股狠劲。
一看就是常年打打杀杀的角色。
范火哪敢收，额头直冒冷汗：“杨大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啊，捕快司招人得司长点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杨菊打断他。
拿起一张银票塞到范火手里。
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
“范捕头刚受伤，司长还能逼着你事事亲为？”
“就说这两人是你临时雇的帮手，等伤好了再辞掉，他还能跟你较真？”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再说了，虎妖还没抓到，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冲进镇里伤人？”
“多两个人手，也是为了青溪镇的百姓好，不是吗？”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不收银子，不接人，下次“虎妖伤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范火。
范火看着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程受，。
见程受眼神平静，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赶紧点头道：“是……是大小姐考虑周全，那……那就多谢了！”
“范捕头是个明白人。”杨菊满意地笑了。
“杨猛、杨刚，以后就听范捕头的吩咐。”
“好好办事，别给我爹丢脸。”
“是！”两人齐声应道。
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把院子里的情形扫了个遍。
杨菊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程受一眼。
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这小子就是拒绝妹妹的程受？
看着平平无奇，怎么敢跟杨家叫板？
程受迎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笑得坦荡，眼底却藏着冷意。
等杨菊走了，范火赶紧把银票塞给程受，哭丧着脸：“受爷，这烫手山芋你拿着，我可不敢要……”
“杨家这是明摆着要对捕快司下手啊！”
“拿着吧。”程受把银票推回去，“白送的银子，不吃白不吃。”
他站起身，走到杨猛、杨刚面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看似随意，手上却用了三分力。
“两位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捕快司的规矩不多，就一条。”
“听范捕头的话，好好干活。”
杨猛、杨刚只觉肩膀一沉，疼得脸色发白。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小子看着瘦，力气居然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