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这是灰岩城最大的酒楼。
“话说昨天城门斗将,当真是刺激无比啊..”
醉仙楼大堂中央。
一块醒木“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碗嗡嗡作响。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唾沫横飞,满面红光,仿佛亲历了那惊天一战。
“只见那李战神,面对魏军撼山军统领赫连洪那开山裂石的一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只是身形一晃,嘿!您猜怎么得。”
“便如同鬼魅一样,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只听到那巨斧‘轰隆’一声,把地面砸出个丈许深的大坑,土石乱飞,却连李副尉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赫连洪也是凶悍,眼见一击没有成效,便腰力一扭,巨斧如同磨盘横扫,真气呼啸,封天锁地。”
“满城的将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可咱们李副尉呢?”
说书人故意拖长了调子,吊足了听众的胃口,整个酒楼鸦雀无声。
“只是一刀,咔嚓,就把那通脉大成的赫连洪和他的犀牛坐骑砍成两半了。”
“好!”
“李战神当真是无敌啊。”
醉仙楼的客人纷纷鼓掌叫好,一时间热闹非凡。
二楼靠窗的雅座,坐着三位气质不凡的客人。
一位是身着月白道袍、脸上覆着轻纱的女子。
她身姿窈窕,露出的眼眸清澈如秋水,此刻正专注地听着说书。
她对面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剑客,身着同款道袍,背负一柄古朴长剑,脸上却带着一丝傲气。
旁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灰、气息沉凝的老者,穿着深蓝道袍,正是白云观的护道长老。
他自斟自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哼!”年轻剑客嗤笑一声,声音不大。
他端起酒杯,不屑道:“区区一个军伍莽夫,斩杀一个靠蛮力和坐骑的魏将,也值得这般吹嘘?”
“通脉入门?放在我们白云观内门,也不过是中等偏上的水准。”
“他那所谓的‘龙游九变’,不过是些闪避腾挪的粗浅功夫。”
“比起我白云观的‘流云步’、‘惊鸿身法’,差之千里。”
“更别提他那什么‘血狱镇魂刀’,听着唬人,不过是借煞气唬人的把戏,遇上我这真正的宗门剑诀,恐怕一招都挡不住!”
覆纱女子微微蹙眉,清冷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齐师弟,慎言。”
“战场搏杀与宗门切磋,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那李元乾能以通脉入门之境,一刀斩杀通脉大成且身着重甲、坐骑凶悍的敌将。”
“无论其功法是否精妙,这份胆魄、时机把握与瞬间爆发的力量,都非同小可。绝非‘莽夫’二字可以概括。”
灰发长老放下酒杯,捋了捋胡须,眼中精光微闪:“云瑶说得不错。此子确实不凡。”
“长老您也太高看他了。”齐姓剑客不服,正要反驳。
突然他眼睛一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齐鸣端起的酒杯停在唇边,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向一楼大堂的角落。
那里,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看似寻常酒客的汉子。
但他们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冷,扫过他们所在的雅座。
“哼,果然有尾巴。”
齐鸣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傲然,声音刻意压低,却清晰地传入云瑶和灰发长老耳中。
“师姐,长老,几个不知死活的黑煞宗喽啰,竟敢一路跟到这里。”
“看来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云瑶覆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凝。
她顺着齐鸣的目光看去,同样察觉到了那几道带着敌意的窥视。
灰发长老则依旧自斟自饮,仿佛浑不在意,只是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淡淡道:“跳梁小丑罢了,莫要惊扰了市井。”
然而,齐鸣年轻气盛,又刚在言语上贬低了李元乾,此刻正是心气最高之时,岂能容忍被几只“老鼠”窥视?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轻蔑:“长老放心,几个杂鱼,弟子去去就回。”
“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宗门手段。”
“免得他们以为我们白云观好欺。”
那名为云瑶的女子却皱了琼眉:“弟子,这里毕竟是黑煞宗的地盘,我等只是来寻物,不要把事情弄大了。”
然她话音未落,齐鸣的身形已如一片流云般飘然而起。
整个人便无声无息地越过二楼围栏,飘然落在一楼大堂之中,恰好挡在了那几名伪装的黑煞宗弟子与楼梯之间。
动作飘逸潇洒,引得周围几桌酒客一阵低呼。
“这少侠武功好飘逸!”
“几位,跟了一路,不累吗?”
齐鸣负手而立,下巴微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
“白云观真传齐鸣在此,有何指教?”
那几名黑煞宗弟子伪装被识破,脸上阴鸷之色顿显。
为首一个疤脸汉子眼神凶戾,低喝道:“白云观的小崽子,果然猖狂无比。”
“灰岩城乃是我黑煞宗的地盘,你们白云观竟敢私自闯入,真是不给我们黑煞宗面子。”
“兄弟们,拿下他!”
“拿下我?就凭你们几个淬体大成的家伙?”
齐鸣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他甚至连背后的古朴长剑都未出鞘。
唰!唰!
两名黑煞宗弟子一左一右扑上。
一人使淬毒短刀直刺胸口,一人挥动链子镖直取咽喉,招式狠辣刁钻,显然是配合默契的杀招。
“雕虫小技!”
齐鸣身形不动,只是脚下步伐微错,如同风中流云,飘逸而难以捉摸。
【流云步】
只见他轻松躲过两人的袭击。
与此同时,齐鸣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清冽的剑气,快如疾风般点向两人手腕。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啊!”
“呃!”
两名黑煞宗弟子只觉手腕剧痛,气血瞬间溃散,短刀和链子镖脱手飞出,抱着手腕惨叫着倒退。
而第三名黑煞宗弟子见状,怒吼一声,双掌变得漆黑如墨,带着腥臭的掌风拍向齐云峰后心。
正是黑煞宗的独门武技。
【黑煞掌】
“背后偷袭?当真是无耻邪修。”
齐鸣头也不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身形猛地一旋,如同惊鸿一瞥,轻松避开掌风。
旋身之际,一直未出鞘的长剑连带着剑鞘,如同灵蛇出洞,带着一道清冷的弧光,精准无比地抽在偷袭者的脸颊上。
啪!
一声脆响!
那偷袭者如同被巨锤砸中,满口牙齿混合着鲜血喷出。
整个人打着旋儿横飞出去,撞翻了两张桌子,汤水菜肴淋了一身,当场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淬体大成的黑煞宗好手,竟被鸣赤手空拳、仅凭身法和剑指、剑鞘,轻松写意地击败。
姿态从容,尽显宗门真传弟子的风采!
大堂内瞬间一片哗然,酒客们纷纷躲避,看向齐云峰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连二楼雅座上的云瑶,眼中也闪过一丝认可。
齐师弟虽然傲气,但这份实力确实不俗。
齐鸣收势而立,掸了掸灰尘,脸上带着矜持微笑,目光扫向角落最后剩下的那名一直未动手的黑袍男子。
那人身形瘦高,从头到脚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气息晦涩,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就剩你了。”
“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把你打得和他们一样?”
齐鸣语气轻松,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戏谑。
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条稍大点的杂鱼罢了。
而那黑袍男子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脸,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锐利得如同毒蛇。
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古怪、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砂纸摩擦:
“白云观的小崽子…剑法身法倒是得了点真传,可惜…眼力差了点。”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阴冷、霸道、沉重如铅汞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大山一样轰然降临。
瞬间笼罩了整个醉仙楼!
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所有喧哗声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齐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致命危机感瞬间抓住了他。
这股气息…远超通脉大成,是…通脉大圆满!
“完蛋,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