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教室靠后门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生,开着门,眼睛直直的看向门外一个方向。在北方十月份之后天气就开始冷了起来,尤其是教学楼走廊的过堂风,吹进教室也是让人不由得哆嗦几下。
“喂,觉哥,你怎么又把门打开了,我又被冻醒了。多少回了,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一个少年扒拉着眼睛有点郁闷的语气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我想着午睡结束一会该上课了,通通风,让大家精神精神,那我现在关上”。顾觉的眼光始终盯着那个方向头也没回的答道
“可是,现在天气冷了,你这总开门,没睡醒的同学这么一吹都该感冒了,行行好,别开了,ok?不能可你自己一个人来啊是不是。”
顾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眼神里却有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波动,好像是微微的愤怒
少年看了看顾觉的脸色不太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重了,张张了张口,却也没吐出一个字,转过头继续趴着了,只是心里想不通,顾觉到底对开门为什么这么执着,每天有机会就打开,外面有那么好看嘛。
高一新生所在的教学楼俯看是呈U字型的,班级教室在U的两边,中间由一个长长的走廊链接。顾觉的班是U字的最顶头,而U字的另一个顶头就是俞一舟的班。俞一舟的座位是在靠着窗户的倒数第二排,而顾觉把门打开看到的正是俞一舟!
就在刚刚,顾觉像往常一样打开门,却刚好看到俞一舟正在和江浅一人带着一只耳机好像在看什么,俞一舟笑的前仰后合,激动时还会不停的拍打江浅的肩膀。江浅捂住了俞一舟的嘴,好像在示意他小点声同学在午睡。顾觉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静静的盯着两个人,直到刚刚的少年打断了他。
是呀,难怪他知道南一后二就是她,知道她午睡不好好睡脸跟大爷扯皮,知道她每天晚上第二节晚辅导下课后都会被江浅拉着去厕所…
此刻,顾觉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与其说是愤怒,但更多的好像是不安。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离俞一舟如此遥远,尽管初中时顾觉也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觉得很开心。那时俞一舟像匹小野马一样跑来跑去,他们虽然很少说话,但是每天都见面,时不时也一起出去玩玩,不像现在这样,感觉像陌生人。
俞一舟生日那天,他特意提前十分钟说上厕所请假出来,提前到超市买好俞一舟经常买的西瓜汁然后占好位置。他在赌,赌俞一舟一定会来。
果然,人群中不需要轮胳膊,却一眼就看到了俞一舟,也盯住了那只垮在俞一舟胳膊上的手!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直到江浅终于走到了他的位置,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拉住了江浅
“同学,我朋友刚好有事不来了,你要不要坐这里”。
是呀,哪有那么多巧合,他也当然认识江浅,除了每天远远的隔窗户看见对面两人各种小动作,午饭过后在超市里,他也经常看见人群里两个熟悉人互相搭着对方的胳膊,围着不同小吃档口在商量着吃点什么好,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走的时候必定会带杯西瓜汁。
一想到那天俞一舟笑盈盈的问“你还记得我嘛”,顾觉的心更是憋闷不堪,仿佛一个大石头死死的压在胸口。因为这个问题在顾觉看来,仿佛就是提示他“我们之前也不熟,又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肯定也不太认的出来我了,你看,我就也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两个仅仅是之前认识的人而已,打声招呼算了。”
他不是没有想象过俞一舟见到自己会说什么,她会说:“啊,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我都想你了,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也可能“哇!是你,太好了,你怎么也不来找我要呀”哪怕是“诶,顾觉,好久不见。”只是一个肯定句就好。
顾觉敏感又高傲的人,不会迎合别人。他可以接受没有朋友,但接受不了来自朋友隐晦的推离和距离感。虚假的相处在他看来仿佛就是施舍,而他从来不缺任何东西,又怎么能接受的了别人的施舍。
这句话如果放在旁人说,他多半只是点点头就不会再理对方。而俞一舟他却没有办法,是啊,在他的角度确实和自己不熟,而现在的自己,却连默默跟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直这样下去,慢慢的,最后俞一舟连他这个人都彻底忘记,彻底变成陌生人。然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顾觉不是没有主动去找她,每次想尽各种蹩脚的理由打着帮老师送东西的名义路过十九班,不知为什么总是那么巧,俞一舟不是在趴桌子睡觉,就是正在从班级里出去没看见他。而他,却也始终没有勇气叫住她,说几句话。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远远的看着,仅此而已。
现在的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而又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想到这顾觉的心更加郁闷,呆呆的坐着,上课铃响了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