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深处，代号“天工”的地下基地主控室内，空气安静得能听到散热风扇的低鸣。
江辰站在巨大的弧形虚拟屏幕前，上面悬浮着一幅覆盖整个龙国疆域的宏伟地图。
无数淡蓝色的六边形网格，从海岸线延伸至帕米尔高原，从漠河的冰雪覆盖到南海的波涛，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屏障。
这，就是“绝对防御圈”的构想图。
他转过身，看向屏幕上通过最高保密线路连接的视频画面，画面中那位面容清癯、眼神沉静的老人，正是龙国的最高首长。
“首长，您的意思是……”江辰的语气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要给我们的整个国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套上一层能量护盾？”
即便是他，在理解了这个任务的本质后，也不由得感到一丝震撼。
这种程度的改造已经算是行星级别的了。
首长的影像微微点头，面容严肃。
“江辰同志，‘龙渊’的现世，是一把双刃剑。”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沉稳而有力，“它向世界展示了我们前所未有的力量，也让我们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就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鹰国已经将其部署在西太平洋的航母战斗群数量增加到了五个。他们的战略核潜艇，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抵近我们的领海。欧洲方面，也以前所未有的口径，一致对我们发出了所谓‘技术安全’的联合质询。”
“他们怕了。”首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恐惧，会催生疯狂。我们不能把国家的安全，寄希望于对手的理智。‘龙渊’是我们的矛，但现在，我们更需要一面能抵挡一切攻击的盾。”
站在一旁的赵定国将军上前一步，补充道，他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江辰，我们不知道这根紧绷的弦什么时候会断。可能是一年，可能是明天。时间，是我们现在最稀缺的资源。”
江辰能感觉到那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因为龙渊的存在，其他国家都开始着急了。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赌注是整个国家的命运。
“我明白了。”他点头，不再有任何疑问，“给我权限，我需要了解‘天工’基地的一切。”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首长了然。
视频通讯切断，主控室的灯光恢复了柔和。
赵定国拍了拍江辰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走吧，我带你看看，国家为你准备的‘工作室’。”
江辰跟着赵定国，走出了主控室。
当通往基地核心区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滑开时，即便是见惯了“龙渊”的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用“工厂”或“实验室”来形容。
眼前是一座……埋藏于昆仑山腹中的钢铁之城。
他们正站在一条悬空的玻璃廊道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巨大空间。
无数巨大的机械臂在空中挥舞，将一块块数以吨计的金属锭精准地投入到下方奔腾的电浆熔炉中。
熔炼、提纯、塑形……整个流程全自动化，不见工人的身影，只有机器的轰鸣在山腹中回响，汇成一股能撼动山峦的钢铁洪流。
“全自动化材料处理中心。”赵定国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从矿石到标准模块，只需要三个小时。这里的产能，足以支撑三个航母编队的同期建造。”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更让江辰心惊的话。
“从最高指令下达到现在的半天内。这里，已经从一张图纸变成了半个现实。”
半天。
江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低头看着脚下这座咆哮的钢铁城市，感受着那股撼天动地的力量。
这可不是某个公司或组织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是国家意志的极致体现，是动员了整个工业体系，不计任何代价创造出的奇迹。
明天，他就能见到完整的基地了。
他们继续前行，乘坐内部的高速磁悬浮列车，穿过一个个功能各异的区域。
有储存着地球上几乎所有已知元素的材料库，有模拟各种极端环境的测试场，还有……
当列车停在一个巨大的观景平台前时，江辰心脏猛地一跳。
眼前，是一个垂直深度超过两千米的巨型组装车间。
从上往下看，层层叠叠的环形工作平台如同深渊的阶梯，向下无限延伸，直到视线的尽头被黑暗吞噬。
无数探照灯在深渊中扫过，照亮了那些大如山峦的机械结构。
这里太大了，大到足以同时组装十台“龙渊”而绰绰有余。
江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和金属冷却液混合的味道，能感觉到脚下平台因深处巨型机械运作而产生的轻微震颤。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当这个国家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一件事时，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这里的一切，从现在起，都归你调动。”赵定国看着他震撼的神情，沉声说道，“你需要什么，只需要在系统里提交一份清单。”
回到灯火通明的主控室，江辰重新站在了弧形屏幕前。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源自国家力量的震撼，已经转化为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伸出手，在空中虚划几下，调出了【万物等比例具现】系统的操作界面。
赵定国站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他在虚空中操作。
“将军，建造‘绝对防御圈’，第一步是材料。”
江辰的声音将赵定国从思绪中拉回。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系统界面中飞速构建着一份清单。
随着他的操作，一个个材料名称和其后跟着的天文数字，开始在屏幕的另一侧浮现。
“超固态中子星内核碎片，五百吨，用于构建力场发生器的核心支架。”
“‘量子泡沫’稳定态凝胶，一万立方，作为能量传导的介质。”
“高维空间锚点矩阵……”
“……”
一连串超越了赵定国理解范畴的名词接连跳出，每一个都像是直接从科幻电影里搬出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为后面那天文数字般的数量感到震惊，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就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等等！”赵定国猛地抬手，打断了江辰的操作，他指着屏幕上“中子星内核碎片”那一行字，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有些变调，“江辰……这东西，地球上有吗？”
江辰停下了操作，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答：“没有。至少地球上没有天然形成的。”
这个回答让赵定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没有？
那这份清单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准备追问时，江辰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重新转向屏幕，解释道：“将军，您要明白，我获得的这份超级文明数据库，它的核心能力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根据提供的内容进行最大程度的复现。”
“它能解析一个‘概念’，只要这个概念在物理定律的框架内不是绝对不可能，它就能以它超维度的算力，补完所有的技术细节，反向推导出完整的、可行的工程图纸。”
赵定国愣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就在他准备追问时，江辰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重新转向屏幕，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材料清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台结构无比精密、充满了工业美感的立方体装置设计图。
“我们没有，但我们可以‘制造’。”江辰指着那张新的设计图，解释道，“这是‘物质重构矩阵’。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和基础元素，它就能为我们‘转换’出我们需要的任何材料。”
“所以，将军，”江辰的声音顿了顿，“材料问题，本质上，依然是能源问题。”
“转换”材料！
赵定国看着那台名为“物质重构矩阵”的机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重构。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两天的世界观到底破碎重构多少次了。
江辰没有给他太多消化的时间，他重新调出刚才的清单，继续道：“这只是力场发生器阵列的基础材料，还没算能量输送网络和备用模块。全算下来，大概是‘龙渊’材料消耗的一百倍吧。”
一百倍！
赵定国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险些没站稳。
他突然明白了江辰之前所说的，“超级文明数据库严重残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哪怕只是残缺的科技，其展现出的冰山一角，也足以压垮一个星球的文明。
江辰终于停下了操作。
他转过身，看着面色发白的赵定国，神情却前所未有的严肃。
“将军，材料的问题，我相信国家的力量可以解决。”
他指着屏幕上那张覆盖全国的宏伟蓝图，点向了最核心的部分。
“但是，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一个我们，乃至整个地球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能源。”
江辰吐出了两个字。
“要支撑这样一个覆盖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能量护盾，哪怕只是维持最低功率的待机状态，其能量消耗，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控室里回响，所说每一个字都让赵定国的心更沉一分。
“这个数字，远超当前地球上所有发电站——无论是水电、火电、风电还是核电站——输出功率的总和。”
赵定国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计划里最致命的问题在哪了。
缺少能源，再宏伟的计划，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所以……”江辰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未来的方向，“在为龙国打造这面‘盾’之前，我们必须先做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我们的国家，为这颗星球，打造一颗全新的、永不衰竭的能源。”
“可控核聚变反应堆。”
这个词一出口，整个主控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定国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可控核聚变，人类科学界的终极目标，无数顶尖科学家耗费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梦想。
但现在，却是为龙国建造“盾”的前置条件。
但赵定国转念一想，超级文明的残余都能将幻想中的机甲造出来，可控核聚变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江辰没有理会赵定国的震惊，他转过身，重新在系统界面上操作起来。
很快，一张残缺、复杂，充满了科幻色彩的球形装置设计图，取代了“绝对防御圈”，占据了整个屏幕。
那繁复的结构，那优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仿佛蕴含着宇宙的终极奥秘。
在图纸的最下方，标注着它的代号——
“烛龙”。
江辰看着那张图纸，眼神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转身对着身后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赵定国说道：
“将军，暂且忘记‘绝对防御圈’吧。”
“现在，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烛龙’，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