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的呼吸重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林晚儿心虚的厉害,抓着萧澈的衣角,还在刻意挑拨,“世子爷,别听她的,她在拖延时间,她就是想害死祖母!”
萧澈没有理她,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目光始终死死地锁在林姝的脸上,似乎想从她那过于平静的表情下,挖出一点心虚或破绽。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
林姝就那么站着,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有半分畏惧,“萧世子,祖母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终于压垮了萧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他猛地甩开林晚儿的手,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跌坐在地。
“来人!”萧澈的声音嘶哑而冰冷,“把这份药方给孙神医,让他立刻马上,配出解药!”
“是!”侍卫捡起地上的信纸,不敢有片刻耽搁,转身飞奔而去。
林晚儿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澈的背影,眼里的泪水瞬间凝固了。
他信了。
他竟然信了林姝那个贱人!
“世子爷,姐姐她……”她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鬼。
萧澈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怜惜,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休得胡说八道。”
林晚儿浑身一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敢发出呜呜的哭声。
萧澈不再看她,转身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经过林姝身边时,脚步一顿,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林姝,你最好祈祷孙神医可以配出解药,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十分惨淡。”
“世子爷放心。”林姝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比你,更希望祖母能活下来。”
萧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林姝被请回了听雪院。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小姐,您……您刚才吓死奴婢了。”画屏端来一杯热水,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林姝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小姐,您说……孙神医真的能配出解药吗?”画屏忧心忡忡地问。
“能。”林姝的回答简单而肯定。
她当然知道能。
原著里,孙神医就是根据这张药方,配出了救老夫人的解药。
只是,那时候,所有的功劳都被林晚儿抢走了,而原主,却成了那个到死都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地推开,萧澈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男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眼神锐利地扫向林姝。
画屏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面上依旧镇定:“萧世子,解药配出来了?”
“孙神医说,解药可以配。”萧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他缺了一味最关键的药引,叫龙涎草。”
林姝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龙涎草?
原著里没有这段。
难道是那个狗系统又在背后搞鬼?
“这味药材极为罕见,整个京城的药铺都找不到。”萧澈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孙神医说,这种阴损毒药的药引,通常下毒之人会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林姝,龙涎草,在哪儿?”
林姝在心里把系统骂了一万遍。
好一招毒计!
它无法改变物证,就从物证本身下手,制造出一个不存在的难题,把皮球又踢回了她这里。
“萧世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愿意听?”林姝抬起下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没有。”
萧澈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林姝笼罩在阴影里。
“没有?”男人冷笑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你敢说信纸不是你引我找到的?如今缺了药引,你跟我说没有!”
“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你的计策?先拿出药方博取信任,再用这味不存在的药引,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眼睁睁看着祖母没命,你好坐实林晚儿的罪名?”
画屏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抖着嘴唇想要求情,被萧澈一个眼风扫过,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萧世子。”林姝冷笑一声,十分无语道,“你觉得,我有这个脑子吗?”
萧澈一噎。
林姝往前凑近了半步,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在你眼里,我林姝不一直是个胸大无脑,只会计较些鸡毛蒜皮的蠢货吗?什么时候,我竟能布下如此精妙的连环计了?”
她这是在自嘲,更是在反讽。
萧澈的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别跟我耍这些花样!”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没时间跟你耗,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用些手段。”
腕骨上传来剧痛,林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她没有求饶,反而笑了。
“手段?用刑吗?”她看着萧澈,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好啊,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拖出去打,打到我招了为止,可萧世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没有呢?”
“等你把我打死了,再去哪里找这根救命的草?”
萧澈手上的力道猛地一紧。
林姝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声音却越发清晰,“你杀了我,一了百了,正好遂了真凶的意,祖母没了,我也没了,林晚儿从此高枕无忧,你靖安侯世子,就成了那个被她耍得团团转,亲手逼死未婚妻,害死亲祖母的大傻子。”
“你闭嘴!”萧澈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怎么?我说错了?”
林姝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毒药的信纸是从林晚儿院子里挖出来的,下毒的人是她,药引自然也该问她要去,你现在揪着我不放,是觉得我比她好欺负,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庶女,也不愿相信白纸黑字的证据?”
“你在教我做事?”萧澈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