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崔子安用手中的棍棒,狠狠戳中陆鼎的胸膛。
陆鼎故作受伤的后退几步,然后跌倒在地。
崔子安大手一挥:“给我上!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一群手下迅速挥舞,棍棒冲了上去!
陆鼎当下双手抱头,眼瞧着他就要被家丁们乱棍打死,突然有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翻过围墙落在陆鼎面前。
“砰!”
一个冲到最前头的家丁肋骨尽数碎裂,喷着血倒飞了出去!
众人旋即就发现,来得竟然是侯爷!
顿时,纷纷将棍棒丢到地上,下跪磕头!
聂镇亥双手负背,对着崔子安招了招手。
“你过来。”
崔子安赶忙小跑着来到聂镇亥面前。
“父亲,您、您怎么来了?”
“我正把这个忤逆不孝的陆鼎,带到巷子里教训他一番,我让他记得父亲的恩情,从今往后不敢在父亲面前……”
“啪!”
聂镇亥一巴掌把崔子安后面的话,都给抽了回去!
当下,崔子安半张脸都出现了手印!
嘴角更有鲜血溢出!
聂镇亥冷漠地伸出手,说:“把令牌给我看看。”
崔子安虽然脸颊生疼,但不敢怠慢,赶忙恭敬地将令牌递给聂镇亥。
他说:“父亲,这令牌指定是假的!”
崔子安话到这里,聂镇亥又是一巴掌便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啪!”
“啪!”
崔子安的脸,完全被打肿了!
“这东宫的令牌,你就算再眼瞎,手摸不出纹路吗?”
“如此精细的纹路,只有皇太女才配拥有!”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宁国侯府要的是团结一心,共同富贵,只有这样才能扫去前辈阴霾,重现先祖荣光!”
“你把我往日的教导,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父亲,我……”
“跪下!”
“磕头!”
崔子安赶忙“砰!”的一声下跪。
同时,不断的用脑袋磕碰地面:“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
“而且天太黑,我实在看不清啊!”
“我只是不甘心,这小子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您!”
“您是我的父亲,我身为儿子,只想为您争一口气!”
坐在地上的陆鼎,眼瞧着崔子安一下一下地磕头,额头都被磕破,鲜血直流。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他太了解这个崔子安的心性,看过他真实的嘴脸,指不定也会被这孙子这般动作给蒙骗过去。
更何况,聂镇亥是看着他长大的,十几年的感情,短时间内断不了!
瞧着他这般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说:“好了,起来吧。”
“所幸没有酿成大祸,不过你刚才磕头磕错了,你现在给为父,向你妹夫道歉。”
陆鼎听到“妹夫”这两个字的瞬间,那眉毛不由得微微跳动了一下!
哟,这认亲的速度有点快啊!
看样子,东宫令牌的含金量不低。
崔子安这才颤颤巍巍地坐直了身体,先是摇晃了一下,然后情绪和态度饱满,对着陆鼎拱手一拜!
“妹夫,刚才种种都是我的错,还请见谅!”
陆鼎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也就是被你敲了几下头,捅了一下胸膛。”
“你刚才又是磕头又是道歉的,就算抵充了吧。”
陆鼎说话的同时,聂镇亥竟一改先前那般嫌弃鄙夷的姿态,亲自弯下腰来用双手牵住陆鼎的手臂,把他从地上带了起来。
“你叫……”
“陆鼎。”
“鼎儿,外面天凉,淅娘还有家人,都在屋里等着你呢,咱们快快进去吧。”
“你跟好好跟为父说说,你去了宫里头,这个把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鼎上辈子看到聂镇亥所呈现出来的表情,永远都是那张充满鄙夷不屑的脸。
说实话,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聂镇亥,竟然对自己笑!?
内心是极度不适应!
以至于陆鼎开口问了句:“侯爷,方才我吟的那首诗……”
“哦,你说那首诗啊,作的是真心不错!”
“为父是个粗人,从小只知道舞棒弄枪,那些舞风弄月的玩意儿根本不懂!”
“你兄长呢,虽然十七岁就中了进士,但他性子呆板,只能够处理一些规规整整的案牍,哪里能像你这般文采斐然?”
“咱们家,可算是出了一个大文豪啊哈哈哈!”
说着,聂镇亥就半拉半拥着,把陆鼎连带着朝着巷子口走去。
他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喝了一句:“聂全!”
“侯爷!”侯府大管事,聂全赶忙从巷子口小跑了过来。
“地上跪着这些家奴,乱棍打死!”
陆鼎心中微惊,但他并不多言。
这世道,人命如狗贱!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奴仆,纷纷向崔子安求救,但他却是不发一言。
如此场景,也自然落入别的家奴眼中。
这既是给崔子安一个警告,同时也让他无法在家中,继续笼络家奴的人心!
一石二鸟!
妙!
陆鼎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对这聂镇亥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官。
这老小子,看着鲁莽,实则心机深沉!
当着这么多人被自己落了脸面,竟然还装得毫不在意!
而在聂镇亥笑容满面地拥着陆鼎离开的时候,陆鼎微微侧头,朝着依旧跪在巷子里的崔子安瞥去一眼。
只见这家伙同时也仰起头来,面容狰狞,目露凶光!
陆鼎见状,眼眸锋芒微闪。
崔子安,这才刚刚开始!
……
同一时间,宁国侯府大厅。
卫宜娥拉着聂淅娘,说着家常。
“你父亲这人啊,就是这样。他虽然出生在侯府,但是肩上的重任太大。”
“咱们聂氏侯门本来风光无限,奈何你祖父……咳,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总之,一代不如一代。”
“你父亲还能当一个右骁卫大将军,可你兄长却只能在那鸿胪寺里当一个小小的鸿胪寺丞。”
“至于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唉,不提也罢!”
“倒是你们姐妹二人,今后可一定要好好相处!”
聂尔雅很会来事,一声又一声“姐姐”,叫得那叫一个甜腻!
而聂淅娘的目光,总时不时会朝着自己正对面的大嫂,飘去一眼。
大嫂甄湄湄,出身范阳名门,可惜是个庶女。
在这个家中,她就像是一个透明,像张椅子一样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家里人,也无一人把她放在眼中。
聂淅娘刚要起身,与甄湄湄亲近,这时就听到聂镇亥“哈哈”大笑着,拉着陆鼎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