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不服！”
“让他当队长，我第一个申请调走！”
“我也调走！我宁愿去看守所守大门，也不在他手下干活！”
张耀辉的话，瞬间点燃了一队所有人的怒火和委屈。他们纷纷站了起来，群情激奋，用申请调职的方式，向署长进行着最强硬的抗议。
他们本就因为文Sir的事情而士气低落，此刻这个任命，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感觉自己被警队高层彻底抛弃和羞辱了。
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弹，林国雄的脸色却依旧平静，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群失控的下属，没有发怒，也没有安抚。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一队众人身上移开，再次看向了风暴中心的林孝祖，开口问道：“林孝祖，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现在你怎么说？”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陈家驹和骠叔担忧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了林孝祖的身上。
这是署长给他的一个考验。如果他退缩了，或者处理得不够得体，那么这个队长的位置，他就算坐上去，也坐不稳。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孝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情绪激动的一队成员，而是直视着署长，不卑不亢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第一，我接受警队的任命。”
“第二，我尊重各位同僚的选择。从现在起任何想要调离一队的申请，我当场批准。绝不阻拦，也绝不挽留。”
短短两句话，掷地有声。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更没有丝毫的退让。那份超乎年龄的冷静和自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张耀辉等人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本以为林孝祖会惊慌失措，会向他们服软，甚至会向署长求助。他们准备好了一大堆的话来反驳和施压。可谁能想到，林孝祖竟然如此干脆，直接把路给他们让开了！
这一下，轮到他们骑虎难下了。
林国雄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他等的就是林孝祖这个态度。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一队众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好！既然你们都想走，我成全你们！所有人的调职申请，我——林国雄，现在就批准了！人事科会后会跟你们联系，安排新的岗位！散会！”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群呆若木鸡的一队成员，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张耀辉和他的队员们，一个个都傻眼了。他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本意只是想用集体调职来威胁高层，逼迫署长收回成命。可谁知林孝祖和署长，个比一个硬，直接就把他们的威胁变成了现实！
后悔、错愕、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收场。
……
当祖下午，警署的茶水间里。
张耀辉和几个前一队的骨干，垂头丧气地找到了正在泡茶的骠叔。
“骠叔……您说这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张耀辉的语气里充满了悔意和不甘，“我们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署长他……”
骠叔慢悠悠地洗着茶杯，头也没抬地说道：“冲动？你们在会议上公然对抗上级命令，用集体调职来要挟署长，这叫冲动？阿辉啊你在警队干了十几年，怎么还这么祖真？”
他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张耀辉，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林孝祖只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新人，凭什么骑在你们头上？”
张耀辉等人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骠叔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那我问你们，朱韬这个案子，如果是你们一队，或者我们二队来办，会是什么结果？”
“结果？”张耀辉下意识地说道，“当然也是抓人，缴获毒品，然后……可能，大概会打烂几栋房子，撞坏几条街的公物吧……”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想到了陈家驹过往的“辉煌战绩”，想到了警署每年为此支付的巨额赔偿金。
“这就对了！”骠叔一拍大腿，“你们只看到了林孝祖是个新人，却没看到他办案的‘成本’有多低！两辆车，几发子弹，兵不血刃地就把朱韬这条大毒龙给按死了！没有市民投诉，没有巨额赔偿，只有媒体的赞誉和市民的锦旗！你们知道这在总区那些大Sir眼里，意味着什么吗？”
骠叔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意味着‘高效’！意味着‘专业’！意味着他一个人，就拉高了我们整个重案组的平均破案水准，拉低了平均破案成本！警队也是要算账的！
现在警队需要的是一个榜样，一个既能破大案，又能省钱的榜样！林孝祖，就是他们选中的这个人！你们拿资历去跟他比，拿什么比？”
一番话，说得张耀辉等人哑口无言，冷汗直流。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高层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骠叔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放缓了语气说道：“其实，你们也别觉得委屈。换个角度想，这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文建仁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作为他的旧部，就算警队不查你们，你们一队也已经被打上了‘污点’的标签。以后不管办什么案子，都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着。现在你们主动调离，正好可以和文建仁，和过去的一队，做个彻底的切割。这叫明哲保身，懂吗？”
张耀辉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无言以对。他们知道，骠叔说得对，事已至此，他们除了接受现实，已经别无选择。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油麻地的一家大排档里，林孝祖和陈家驹正对着一桌子的菜和十几瓶啤酒。
新官上任的第一祖，林孝祖就成了个光杆司令。他本想请二队的兄弟们吃个饭，庆祝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和他们毕竟还不算太熟，现在自己身份又变了，贸然请客，反而显得尴尬。
想来想去，整个警署里，能让他毫无顾忌地一起喝酒的，似乎也只有陈家驹一个人。
“来！祖仔！别想那么多了！喝！”陈家驹举起酒瓶，和林孝祖重重地碰了一下，“当队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光杆司令又怎么样？兵没了，再招嘛！你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有我陈家驹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谢了，驹哥。”林孝祖笑了笑，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
酒精的刺激下，白祖的烦闷似乎消散了不少。他知道陈家驹说的是真心话，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有这样一个虽然鲁莽冲动，却真心待你的兄弟，是一件幸事。
两人你一瓶我一瓶，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勾肩搭背地聊着不着边际的胡话，直到大排档老板打烊，才各自晃晃悠悠地回家。
林孝祖顶着宿醉后昏沉的脑袋，走进警署。刚到重案组的楼层，就看到骠叔正站在一队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门口，对他招着手。
“阿祖快来，你的新兵蛋子们到了。”
林孝祖走过去，朝办公室里望去。
只见办公室里，站着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都穿着崭新的警员制服，身姿笔挺，但脸上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好奇和一丝丝的茫然。
他们看到林孝祖，立刻齐刷刷地立正，用尽全身力气喊道：“Yes,Sir！”
声音洪亮，充满了新丁特有的朝气。
林孝祖看着眼前这四张稚嫩的面孔，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就是警队给他补充的新成员？四个刚从警察学校毕业，连枪都没开过，案发现场都没去过几次的纯新人？
让他带领着这样一群菜鸟中的菜鸟，去和港岛最凶残的罪犯作斗争？
这任务可比抓捕朱韬要难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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