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莫鸿煊……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邵斯南的声音低沉得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每个字都要从冰封的深渊里撬出来，裹着能冻裂灵魂的寒意，还掺着一丝近乎扭曲的“赞叹”。那赞叹不是欣赏，是极致的反讽——像猎人发现猎物设下了反向陷阱，既愤怒于被愚弄，又隐隐生出几分病态的兴奋，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他认真起来的对手。
他垂眸俯视着蜷缩在地的莫星黎，对方还在因剧烈咳嗽而颤抖，单薄的衣料被冷汗浸湿，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这一刻，邵斯南眼底的情绪彻底变了——之前“物品”“玩物”的标签被狠狠撕碎，取而代之的是“对手之子”“高价值筹码”“危险囚徒”的新定义。莫星黎不再是供他消遣的宠物，而是羲和生命递来的“战书”，是他必须攥在手里的、能刺痛莫鸿煊的利刃。
莫星黎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喉咙撕裂般的疼，那是刚才被扼住脖颈留下的灼痛感。地面的寒气透过衣料渗进皮肤，冻得他指尖发麻，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的冷——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像亲手扯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站在了邵斯南这个死对头的对立面。奇怪的是，除了灭顶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竟还有一丝扭曲的解脱：不用再每天伪装成怯懦的739号，不用再对着仇人强装顺从，哪怕代价是直面更深的黑暗。
可这解脱感只持续了一瞬，就被邵斯南投来的阴影彻底吞噬。
邵斯南缓缓蹲下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抬起右手，冰冷的指尖像蛇的信子，粗暴地捏住莫星黎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莫星黎的脸还泛着窒息后的潮红，泪痕没干，黏在脸颊上，狼狈得像只被雨淋湿的猫，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怯懦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倔强，像淬了冰的碎玻璃，亮得扎眼。
“这么说，”邵斯南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每个字都往莫星黎的耳朵里钻，“羲和生命的小公子，甘愿扮成最低等的配给品，赖在我身边……是想偷什么商业机密？还是想找机会，给我背后捅一刀？”他指尖猛地用力，下巴的骨骼传来清晰的痛感，“或者，是你那个精于算计的父亲，把你当成‘礼物’送过来，想让你用这张脸，套走我寰宇科技的核心数据？嗯？”
莫星黎疼得眉骨拧紧，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没让痛呼从喉咙里漏出来。他偏过头，想躲开邵斯南的触碰，却被对方捏得更紧，只能被迫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尖锐的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邵总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他顿了顿，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力气，“现在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没必要再编故事逗我。”
他太清楚邵斯南的性子了——这个男人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觉，喜欢看猎物在他面前挣扎、辩解。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只会让邵斯南更兴奋地玩弄他，不如干脆破罐破摔，至少能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邵斯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没有半分暖意，像冰粒撞在金属上，冷得刺耳。“嘴硬。”他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暗纹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连指缝都擦得干干净净，像是要彻底抹去莫星黎的痕迹。
擦完后，他将手帕随手丢在地上，帕子落在莫星黎手边，白得晃眼。“没关系，”他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莫星黎心底最深的恐惧——他知道邵斯南说到做到，寰宇科技有无数种方法让人开口，而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没等莫星黎多想，邵斯南抬手按下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发出一道紧急指令。
不过十秒，客厅入口处传来“咔嗒”的电子锁解锁声，两道穿着黑色安保制服的身影迅速走了进来。他们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脸上戴着全覆盖式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里还握着泛着冷光的金属手铐——这是寰宇科技最高级别的安保人员，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务”，据说他们经手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把他带下去。”邵斯南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吩咐人搬一件家具，“送顶层禁闭室，启用一级防护隔离。没有我的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准靠近，不准给他传递任何外界信息，包括食物，都只能按最低标准供应。”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要他……绝对安静。”
“是，先生！”两名安保人员齐声应道，声音经过面罩处理，变得毫无感情。他们快步走到莫星黎身边，动作专业而粗暴，一人架住他的胳膊，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莫星黎的身体还软着，被拽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安保人员死死扣住手腕——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嗒”一声锁上，瞬间勒紧了手腕，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顶层禁闭室是什么地方——那是寰宇科技的“禁地”，位于大厦最顶层，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只有一盏永远亮着的冷光灯，里面连时间都无法感知，进去的人，不出三天就会精神崩溃。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安保人员按得更紧。“邵斯南！你放开我！”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嘶哑却带着绝望的愤怒，“你不能把我关进去！那是非法囚禁！”
邵斯南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非法？”他轻笑一声，“在寰宇科技，我就是规矩。”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莫星黎最后的希望。他不再挣扎，任由安保人员架着他往前走，只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就算被关进去，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要逃出去。
他们路过邵斯南身边时，莫星黎忽然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那个站在观星窗前的背影。邵斯南也恰好回过头，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撞——邵斯南的眼底依旧是冰冷的掌控欲，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猎人对难得的猎物，既想摧毁，又想慢慢把玩；而莫星黎的眼底，是燃烧的恨意和不肯屈服的倔强。
四目相对不过一秒，安保人员就用力拽了莫星黎一把，将他拖出了客厅。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他踉跄的身影，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邵斯南一个人。他走到观星窗前，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的星海依旧璀璨，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凌皓的电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查，立刻去查羲和生命最近的所有动向，尤其是莫鸿煊的私人行程，还有他们和海外机构的合作记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电话那头的凌皓应了声“是”，邵斯南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靠在窗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闪过莫星黎刚才的眼神——那倔强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知道，囚禁只是开始。他要从莫星黎嘴里撬出羲和生命的秘密，要让莫鸿煊为送儿子来当间谍付出代价，要让这颗危险的棋子，变成他打败羲和生命的最利武器。
“游戏，现在才有意思。”邵斯南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奋。
而此刻，被安保人员拖拽着走向禁闭室的莫星黎，正在心底快速盘算着——禁闭室的一级防护隔离虽然严密，但他之前在寰宇科技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大厦的通风系统有漏洞；安保人员每两小时会换一次班，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还有，他口袋里藏着一枚小小的信号发射器，那是他进寰宇科技前，莫鸿煊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只要能找到机会激活它，或许就能联系上外面的人。
冰冷的走廊里，他的脚步虽然踉跄，眼神却越来越亮。
逃离的序曲，没有号角，没有鼓点，却在这最深沉的黑暗里，悄然奏响了第一个音符。他知道前路必然布满荆棘，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别无选择——要么逃出去，要么死在这冰冷的禁闭室里，而他，绝不会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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