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突袭留下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清晨的工厂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死寂。有人在默默清理同伴的尸体，有人蹲在角落对着倒计时发呆，还有人拿着刚兑换的压缩饼干，却难以下咽。
林默三人靠在医务室附近的角落，陈雪正在给赵坤检查手腕…昨晚操控铁链后，他的倒计时又减少了五分钟，虽然不多，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看来每次动用能力，消耗的时间都不一样。”陈雪眉头紧锁，“或许和操控的强度有关。”
赵坤苦笑：“管他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怪物把咱们撕了。”他看向林默，“你昨晚那下挺神的，怎么知道弱点在脖子？”
林默摸了摸手腕的黑色纹路，含糊道：“碰巧看到的。”他还没完全弄明白这纹路的作用，暂时不想声张。
就在这时，厂房中央传来一阵争吵声，打破了沉寂。
“我受够了！这破工厂根本不是避难所，是监狱！”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空地上，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他的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管理者说什么就是什么？每周交十枚结晶？他怎么不去抢！昨晚要是再进来几只怪物，我们全得死！”
他身边立刻围拢了几个附和者，都是昨晚差点被蚀骨者波及的人。
“对！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出去找别的活路！”
“听说东边有个废弃的研究所，说不定比这破工厂安全！”
“要不就联合起来，跟那个管理者拼了！他再厉害，能打得过我们所有人？”
群情激愤，不少原本沉默的人也抬起头，眼中闪过动摇。管理者的规则像一座大山，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反抗或逃离的念头，早已在不少人心里生根发芽。
“拼？怎么拼？”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老周从人群中走出来，推了推眼镜，“就凭你们手里的钢管和石头？还是凭你们那点连自己都控制不好的‘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激动的人：“昨晚你们也看到了，管理者动动手指就能杀人。外面的蚀骨者不止会爬墙，还有会飞的、会钻地的，你们知道吗？东边的研究所早就被‘腐骨群’占了，去了就是送菜。”
老周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信息，外面的危险程度，比工厂里高十倍。管理者的规则虽然苛刻，但至少给了我们一个兑换物资的渠道，一个暂时隔绝怪物的屏障。”
“务实派”的人立刻附和：
“周哥说得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先攒够结晶活下去再说，没实力谈什么反抗？”
两派立刻争执起来，从最初的理论争辩，渐渐变成了互相指责。
“你们就是胆小鬼！迟早被管理者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你们是想死得快点！别拉着我们垫背！”
争吵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推搡起来，眼看就要动手。
“都住手！”寸头壮汉猛地大吼一声，他手里的钢管往地上一砸，发出“哐当”巨响，“吵什么吵！有这力气不如想想怎么多弄点结晶！”
他的气势镇住了场面，争吵声暂时停了下来，但两派之间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主张反抗或逃离的人愤愤地退到一边，和务实派泾渭分明。
林默站在角落，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注意到，老周在争辩时，眼神不止一次扫过人群，像是在评估每个人的立场；而那个高瘦男人看似激动，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更让他在意的是，当两派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一道视线从厂房深处的阴影里投来…冰冷、平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林默不动声色地顺着那道视线望去，阴影浓重，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是管理者。
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躲在暗处，看着这场因他而起的争执。
他为什么不出来制止？林默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从管理者出现到现在，他似乎从未主动干预过玩家的内部矛盾，除非有人违反了他定下的“规则”。昨晚的突袭后，他也没有露面处理后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筛选…
这个词突然跳进林默的脑海。管理者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玩家们在绝境中挣扎、选择、分裂，他在观察什么？又在筛选什么？是顺从者？是反抗者？还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林默想起赵坤消耗的时间，想起陈雪发现的“能量联系”，想起自己手腕上发烫的黑色纹路。这一切，或许都在管理者的注视之下。
争吵渐渐平息，主张离开的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老周则带着务实派的人，开始计划下一次外出猎杀蚀骨者的行动。工厂里形成了无形的分裂，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林默收回目光，看向赵坤和陈雪。
“我们怎么办？”赵坤问道，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局势的微妙。
陈雪看向那片浓重的阴影，低声道：“现在不管选哪条路，都太危险。或许…我们该先弄清楚，管理者到底想做什么。”
林默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猩红倒计时，【12:47:31】。时间还在不断减少，而他们面对的谜团，却越来越多。
这场发生在工厂里的分歧，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管理者布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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