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转盘停止转动时,指针指向了【灵石】一栏。
【恭喜宿主获得下品灵石一块。】
陆旭脸色僵了僵。
相比于上一次抽到的【黄阶法术——火球术】,一块下品灵石的价值可就显得有些低了。
“罢了,聊胜于无!”
陆旭微微摇头,将灵石放入系统空间后,便朝着山脚下的杂役区走去。
在青云宗内,炼气一层与炼气二层修为的弟子,都属于杂役弟子的范畴,聚居在灵气最微薄的山脚区域。
无论在哪个修仙宗门,灵脉、丹药、功法、师资等核心资源都是有限的,必然优先供给潜力更大、修为更高的弟子。
炼气一二层处于修仙最底层,天赋未知,投资回报率最低,让其通过劳动换取基础的生存资源和入门功法,更符合宗门利益。
所以,几乎每一个杂役弟子的修炼时间都会被极度挤压,终日为生存和微末资源而奔波劳碌,过着看不到希望的灰色日子。
只有在完成每日繁重的劳役之后,他们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深夜或凌晨挤出一点点时间打坐修行。
而且几乎不可能得到任何高阶修士的指点。
修行全凭一本大陆货色的《青云基础炼气诀》和自己摸索。
于是渐渐地,杂役弟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绝望的底层社会。
为了一颗稍好一点的丹药、一个稍轻松一点的活计,就可能会发生激烈的争斗、欺压和巴结。
大多数人眼神麻木,充满倦怠,对未来不抱希望。
他们要么认命,准备干几年后下山回家,要么就在挣扎中逐渐变得市侩、斤斤计较、欺软怕硬。
唯一能够改命的希望,便是突破到炼气三层,并通过考核,晋升为外门弟子。
可是在这种环境和资源下,想要突破的难度极大。
这需要远超常人的毅力、惊人的天赋,或者……一场无人知晓的“机缘”。
再次回到杂役弟子聚居的区域,陆旭心中感慨万千。
从前,他也是这些苦苦挣扎在底层的杂役弟子中的一员,并且属于底层中的底层。
他除了要被炼气二层的杂役弟子欺负,去干最脏最累的活,运气不好的话,还会遭到外门弟子的压榨。
外门恶霸张鹏之所以会诬陷陆旭偷他丹药,就是因为陆旭多次交不出足额的“保护费”。
这才引得张鹏想要用陆旭来“杀鸡儆猴”,好方便他日后压榨一众杂役弟子。
此时回想起轰杀张鹏的画面,仍能让陆旭大感快意。
“张鹏这狗东西,真就该死!”
眼下他已经炼气六层,且掌握了圆满级火球术,进入外门修行已成必然之势。
最迟明日,应该就会有外门长老过来,领他进入外门修行。
在此之前,陆旭最想做的,便是以牙还牙,将他这些年在杂役区域受到的欺负,通通还回去!
于是,他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属于自己的那张硬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甚至还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与他以往回来时要么疲惫不堪倒头就睡、要么小心翼翼唯恐惹事的姿态,形成了天壤之别。
不多时。
“吱呀”一声。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灰色杂役管事服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嘴里习惯性地骂骂咧咧:“一个个都死哪去了?灵田里的活干完了吗就敢偷懒……嗯?”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锁定躺在床上休息的陆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不是因为得罪了张鹏,被戒律堂的人带走了吗?居然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但下一秒,他眼中的惊讶便被惯有的傲慢和恼怒取代。
能回来又如何?回来了就能偷懒不干活了?笑话!
“陆旭!”王管事尖着嗓子呵斥,噔噔噔跑过去,手指几乎戳到陆旭脸上,“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躲在这里偷懒?还不给我滚起来去挑水!今天的活干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伸出手,运起一丝微薄的灵力,就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去揪陆旭的耳朵,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
陆旭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下一刻,一股强横无匹的灵压自陆旭身上骤然爆发!
那灵压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压落在杂役管事身上!
“噗!”
杂役管事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那点可怜的炼气二层灵力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咚”地一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喉咙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猛地抬头,脸上所有的傲慢和恼怒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惊骇和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你…你…炼气六层了?!不!这不可能!!”
王管事也不想相信。
但他感知得清清楚楚,陆旭身上那澎湃的灵力波动,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外门弟子都要强悍!
这绝对是炼气中期巅峰才有的威压!
陆旭终于慢悠悠地坐起身,目光冰冷地俯视着瘫软在墙角的杂役管事,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跪下。”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惊雷在杂役管事耳边炸响。
他看着陆旭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挣扎了片刻,他终于在那恐怖的灵压和更恐怖的现实面前崩溃了,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巍巍地跪在了陆旭的床前,额头紧紧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出劳作的杂役弟子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天的疲惫和麻木。
可他们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一刻,他们脸上所有的疲惫和麻木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他们最狠的杂役管事,此刻竟然像条狗一样跪在陆旭床前,浑身发抖!
而陆旭,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看管事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怎么跪着了?”
“陆旭他…”
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充满整个通铺。
陆旭目光扫过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托诸位的‘福’,我今日略有突破,已是炼气六层。”
说话间,陆旭炼气六层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炼气六层?!”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让整个通铺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荒谬与震惊!
不等他们消化这个惊天消息,陆旭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念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肆意欺辱过他的人。
“赵三。”
“李钱。”
“孙老五。”
……
被念到名字的人,无一不是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管事,又感受到陆旭身上那深不可测、令人心悸的灵压,最后的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接一个,曾经在陆旭面前嚣张跋扈的杂役弟子,此刻如同被砍倒的稻草般,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朝着陆旭的方向拼命磕头,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陆师兄!陆爷!饶命啊!”
“以前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砰砰”的磕头声和哭喊求饶声在通铺内回荡不息。
陆旭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些曾经带给他无数屈辱的人如今丑态百出,心中并无太多快意,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仿佛扫去了尘埃般的平静。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蕴含着淡淡威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呵呵,好热闹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外门执事服饰、面容清癯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正含笑看着屋内这“跪倒一片”的景象,目光尤其在陆旭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赞赏。
“老夫外门执事长老周明,奉徐渊长老之命,前来接引弟子陆旭,前往外门修行。”周长老缓缓说道,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
此言一出,更是坐实了陆旭炼气六层的修为。
所有杂役弟子,包括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都向陆旭投去了无比复杂的目光,其中有惶恐,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羡慕和敬畏。
陆旭从床上站起身,看也没看地上跪着的人,对着周长老恭敬地行了一礼:“有劳周长老。”
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陆旭挺直腰杆,步伐沉稳地跟在周长老身后,走出了这间充斥了他三年屈辱和汗水的低矮通铺。
落日的余晖洒在陆旭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
身后是依旧死寂的杂役通铺,和一群终于明白何为“云泥之别”、心情复杂的昔日“同伴”。
他们的修仙之路或许依旧黯淡,而陆旭未来的路,或许从迈出这扇门的那一刻起,即将变得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