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第一套房子,由于年纪还小,人确实记不得几个了,只记得对门家住了一位年纪比我大挺多的哥哥,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家里养的那只大乌龟,我如果去他家玩,主要的节目就是找乌龟,他养的乌龟不像其他乌龟,经常是趴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它只要离开我们视线超过两分钟,你就铁定看不到它了,于是我就满屋子爬上爬下的找,找到后把它放到屋子中间然后就去玩其他的了,然后它又消失,然后我又去找,周而复始,乐此不疲,经常是这样打发着那时的无聊时光。
邻居大哥还特别会折纸,尤其是折的手枪更是一绝,而且他还是分成枪管和枪身两部分来折的,然后再把它们拼装起来,样式就和后来我知道的沙漠之鹰一模一样,看的我叫一个羡慕和佩服,可惜的是他耐着性子教过我几次,可惜我怎么也学不会。也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大约是在我5-6岁的时候,我搬了一次家,搬家的原因说来很扯,居然是我父亲和他一个朋友换了房子住(后来我原来住的房子拆迁了,他们直接补了一套两居室,为此母亲还和父亲吵过几次架!),新家是一栋4层楼的砖房,属于那种一楼上楼梯四楼都能听到的那种,我家住二楼左手边,比原来的房子多了一个小单间,也就顺理成章的多搭了一个小阁楼,姐姐睡下面,我睡阁楼上,这个地方成为了我很久以来对家这个词的记忆,因为地方虽然小,但给我的感觉却分外温馨。
每层楼理论上是住四户人家,左右各两户。一层右边的第一户姓付(或者是傅),我们都叫他付师傅,我到现在都没弄清他是干什么工作的,人很热心,邻居之间借个东西帮个小忙什么的从来都不会拒绝,而且印象中好像还挺会修些小东西,做点木工活啥的,特别厉害。他老婆我们都叫她付师母,在一个照相馆上班,读书时候很多证件照都是去她那照的,她总是能或多或少的给我省点零花钱下来,人很精明,但心思绝对不会,在那样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或许这也只是一种生存本能吧。一楼右边第二户姓王,是铁路职工,有一个和我姐同岁的女儿,和我姐现在还有联系呢,只是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很少了。一楼左边的第一户住的是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和我一辈的所有小孩都叫她奶奶,姓胡,据说和我们当地很有名的画家黄秋园好像还是亲戚,黄秋园的孙子逢年过节的都会来看望她(当时这个画家还不大出名,所以大家也不是很在意),给人的感觉特别慈祥,算是我们那一带特别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她的身后事都是邻居们一起出力操办的。我们这些小孩都喜欢去她家,美其名曰是陪老人家说话聊天,其实就是为了蹭点小零食,她也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来者不拒,给人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暖的感觉。一楼左边第二户姓唐,是我们这栋楼的第一个万元户,据说是靠走私香烟赚了钱,脚有点玻,据说是有一次逃跑从三楼跳下来摔的。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儿子,特别喜欢和我一起玩,我也就经常去他家玩,不是为了陪他儿子,只是为了那彩电,录像机,游戏机而已,也算是极大丰富了我的童年生活!
二楼我家隔壁的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妻,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两口子的外貌,男的又高又瘦,女的矮矮胖胖的,后来看到金庸大大的鹿鼎记里的胖头陀和瘦头陀,脑中总会浮现这两口子的模样。为人比较尖酸,我基本不怎么搭理。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儿子,更是经常被我修理,不是因为我恨屋及乌,实在是这小子太坏了。当时这两口子由于都要上班,就请了一个农村的小保姆来带小孩,不许别人动家里的电器,那小保姆就经常来我家看看电视,可这个才3-4的熊孩子,居然还跑去告状,还撒谎说那小保姆不给他吃饭,害的那保姆经常挨骂。我实在看不下去,以后每次他来我家,我就把他安排坐到门口的角落里,敢乱跑就抽他几木条,总算是把这熊孩子训老实了!我家对门只住了一户,两口子都姓张,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这位生活的比较可怜,属于父母管教特别严厉的那种,每次叫我们去玩都像搞地下工作一样,趴在窗户上确定父母走远了才敢开门来招呼我们,如果运气不好,玩的时候碰到她爸妈回来了,那表情犹如世界末日一般,所以我基本上很少去她家玩,每次我们一群小伙伴呼呼啦啦出去玩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就会悄悄打开门,从门缝中偷偷打量一番,那眼神中羡慕的神情,一度让我对她非常的同情。
三楼只住了两户人家,左边第一户也就是我家楼上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头患了老年痴呆症,他的阴影可谓笼罩了我的整个童年,具体有以下几件事情,一,经常性的直接从窗户把排泄物往楼下倒,我家是最大的受害者。二,总是突然从门口伸个脑袋出来,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你看,我被他不知道吓过多少次,以至于每次出门前我的精神都会瞬间集中起来,以免被突然袭击。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的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偶尔也会去他家里玩一玩,听老太说老头是因为常年酗酒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至于为什么酗酒,那应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接触了几次,又发现了这老头的另一个奇异之处,就是平时虽然痴痴呆呆的样子,但一下起象棋来却厉害的不像话,在我的整个小学生涯中,就算偷偷的拿掉他几个子,我也从来没赢过他哪怕一次。长大后每当回想起来,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随即又会不由一阵失笑,如果是真的话,那奥斯卡九真欠他一座小金人了!
三楼的其他三套房间住的是一家人,祖孙三代,姓赵,赵爷爷我印象不深,只记得也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家里的酒瓶靠墙摆了几排,而酒瓶的盖子就被他孙子搜集起来,成为了我们玩打仗游戏的士兵,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桌子。赵奶奶每到夏天就会推个箱子出去卖冰棍,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早上进了货之后就直接盖上几层小棉被捂着,等下午回来,没卖完的冰棍就会分给我们楼里的小朋友吃,所以夏天的傍晚就成了我们这些小孩最期待的时刻。赵妈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我印象中她的气质和赵雅芝有点相似,对她的记忆就是经常找我问作业,因为她女儿和我是同班同学,但是她从小就开始让她女儿学古筝,为了找到好老师,光小学就转了两次学,经常请假出去上古筝课,所以学校的作业常常是来问我的。长大后才明白她的远见,她女儿后来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有一次我闲来无聊,上百度搜了一下她女儿的名字,百度百科弹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居然就是她,也是让我一番感慨!她哥哥比她大两岁,比我大一岁,和我是死党,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家伙,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有一次我们去学校打乒乓球,好不容易等到一张台,还没打两个球,3-4个比我俩高一头的学生就想过来抢台子,他二话不说,一把就把对方的球扔出老远去,那伙人就要动手,问他是几年级的,然后他就回了一句让我佩服了很久的话“要打就打,你管我几年级!”,就写一句,愣是把那几个家伙唬走了。我每次叫他出来玩,都是总我们约定的暗号,三声口哨然后拍三下掌,然后他就噔噔噔的下楼了。他下楼也很有特点,每次都是一次两步的跳下来,从来没有一步一步的正常走着下过楼。以至于每次我只要听到脚步声,就能掌握他的行踪了!他后来也考到BJ去了,据说是BJ农业大学,后来还留校当了老师。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愿望,想去BJ找到我这个童年的小伙伴聚一下,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只是人生匆匆,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这个小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