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方向,传来一声吼叫。
“杀!”
赵铁柱提着刀,抓住了这个时机。
两千多名镇北军士兵从矿道里面冲了出来。
他们身上带着伤,体力消耗巨大,但是援军的到来,让他们重新获得了力量。他们在这里坚守了五天,心里积攒了怨气,此刻只想用杀戮来发泄。
他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这支军队冲进了联军混乱的侧翼。
与此同时,“靖边一号”的船身两侧甲板打开,几十艘冲锋舟被放入水中。
冲锋舟上是靖边镇的亲兵营,他们冲上了河岸。
他们穿着板甲,手里拿着钢刀和连弩,组成了数个攻击方阵。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崩溃的联军压了过去。
两面夹击,一个包围圈正在形成。
正在逃跑的西域联军,被这两支军队彻底包围了起来。
这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
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靖边镇士兵,这些失去斗志的西域士兵,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一个回鹘士兵举着刀冲过来,被一名亲兵用刀格挡,然后反手一刀刺穿了他的脖子。远处的连弩射出一排排弩箭,收割着正在逃跑的敌人。西域联军的阵线彻底瓦解。
战场上传来哭喊和求饶的声音。
回应他们的是落下的刀锋,和射进他们喉咙的弩箭。
回鹘首领阿史那看着自己的部族士兵被屠杀,他骑着的战马在原地不安地踏步。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向山上的镇北军,那些士兵虽然疲惫,但是动作凶狠。他又看向河岸的亲兵营,阵型整齐,像一个钢铁整体。他明白,他们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继续抵抗,只会让所有的族人都死在这里。
那个突厥头人还在人群中挥舞着弯刀,鼓动身边的人和靖边镇的士兵同归于尽。
阿史那做出了决定。
他催动战马,靠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突厥头人,然后抽出马刀,一刀挥了过去。
一颗头颅飞了起来。
接着,他下马,走到萨拉的尸体旁边,同样一刀,割下了她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他扔掉马刀,将两颗还在滴血的人头提在手里。
他对身边剩下几百名回鹘亲卫喊道:“不想死的,都跟我来!”
说完,他提着两个人头,走向河边那艘巨大的钢铁船。
靖边镇的士兵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当他走到“靖边一号”的船身下面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将两颗人头举起来,然后跪倒在地上,将额头磕在混着泥土和鲜血的地面上。
“罪人阿史那,叩见船上主宰!”
他的话通过船上的扩音铜管,传到了舰桥上。
秦烈站在船头,两手背在身后,看着脚下的男人。
阿史那不敢抬头,他喊道:“带头闹事的人的头颅在这里!罪人阿史那不求您饶命!只求您能给草原上无辜的族人一条活路!”
他哭喊着:“我们的人快要饿死了!牛羊在去年的冬天里冻死了一半!我们是被这个妖女骗来的!求您给我们一些粮食和种子!”
他身后,几百名回鹘骑兵也丢下武器,跪倒在地,埋下了头。
整个战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烈身上。
过了一会儿,秦烈开口了,他的话通过铜管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我可以不杀你们。”
阿史那听到这句话,身体颤抖。他本以为自己和所有族人都会被当成奴隶卖掉,或者被当场活埋。
“但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回鹘人。”
秦烈的话语不容置疑。
“你们,是我靖边镇的牧奴。你们的牛羊、草场、女人和孩子,都属于我。”
“你们,愿意吗?”
阿史那愣住了,他身后的回鹘骑兵们也愣住了。
这是让他们整个部族,都成为奴隶。
但奴隶,至少还能活着。
阿史那没有犹豫,再次磕头:“愿意!罪人阿史那愿意!我回鹘三万部众,愿意世世代代为您效力!为您牧马放羊!”
秦烈看着脚下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话。
“放羊?牧马?”
他笑了一声,改变了话题。
“你的想法太小了。”
“我不要你们放羊。牧马也不需要。”
阿史那抬头,不理解地看着秦烈。
船头的那个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远方贫瘠的草原。
“我给你们种子,也给你们方法。我让你们在草原上,种出比江南还要多的粮食。”
“你们不是想活下去吗?”
秦烈看着他,说道。
“我给你整个农业革命!”
农业革命?
这是什么东西?
阿史那听不懂,但他听懂了前半句话。
在草原上,种出比江南还要多的粮食?
这怎么可能?
传闻中靖边镇的主人是个魔鬼,可现在,他看着船头那个年轻的身影,感觉他无所不能。
充足的粮食,意味着冬天不再有饿死的孩子,意味着族人不用再靠抢劫生活,意味着部落可以繁衍下去。
这比任何神明的许诺,都更实在。
“主宰在上!”
阿史那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再次将头磕在地上,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臣服。
“我阿史那,我回鹘三万部众,从今天起,就是您最忠诚的狗!您的命令,就是草原唯一的旨意!”
黑石山之战,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西域联军两万人,全部被消灭。
回鹘部落三万人,全部投降。
“靖边一号”的事迹,随着商队和逃跑的散兵,传遍了整个大乾北方。
靖边镇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一场比两万敌军更可怕的危机,正在靖边镇内部出现。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从关内和北方草原逃难而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都朝着传说中富饶安稳的靖边镇涌来。
秦烈下令在城外设立了难民营,由总管府每天开棚施粥,救济灾民。
而负责这件事的,正是秦霜。
难民营,施粥棚前。
秦霜穿着一身布衣,正耐心地给一个个瘦弱的难民盛粥。
“不要急,都排好队,管够。”
她的话,让原本有些骚乱的流民们安静了不少。
总管府,密室。
灯火照亮房间,房间里的人没有说话。
秦烈站在密室中央。他的面前是秦霜和医馆大夫张景。
张景的脸色很不好。他检查了从难民营隔离出来的病童,得出了结论。
“是天花,没错。”张景说道,“我行医四十年,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