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拯救艾斯，还远远不够。”
老年卡普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铅块，砸在办公室的地板上。他脸上的皱纹，此刻不再是岁月留下的轻松痕迹，而是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凝重感，深刻地雕琢成了沟壑。
“我们介入这场战争，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浑浊却锐利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锁住年轻的自己。
“阻止一个足以颠覆世界平衡的疯狂计划！”
“疯狂计划？”
年轻卡普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没错。”
老年卡普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继续用冰冷的事实，撕开海军那张名为“正义”的华丽外衣。
“世界政府的天才科学家，贝加庞克，他的科学部队已经有一部分失去了控制。其中一个激进的派系，在世界政府的暗中默许下，正在进行一项惨无人道的实验。”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年卡普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让年轻卡普感到全然陌生的名字。
“他们秘密抓捕了超新星之一，‘大胃王’乔艾莉·波妮。”
“利用她那可以改变年龄的果实能力，进行‘量产巅峰战力士兵’的残忍实验！”
“什么？！”
年轻卡普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计划背后的邪恶，让他一瞬间血冲上头，耳边嗡嗡作响。
“顶上战争，对他们而言，就是收集全世界顶级强者战斗数据的最佳场所！”
老年卡普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那种绝对的冰冷，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
“一旦他们的实验成功，这个世界将迎来一支没有情感、绝对服从命令、并且拥有大将级别战力的‘巅峰海军’部队！”
“到那时，所谓的正义，将彻底沦为天龙人手中的屠刀！”
屠刀。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烙在了年轻卡普的神经上。
他守护了一辈子的正义，他引以为傲的海军，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反人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交易！
那些他发誓要保护的民众，未来将会生活在一支没有感情的“巅峰部队”的监视之下，任何反抗的火苗都会被无情地碾碎。
而他，海军英雄卡普，竟是这个肮脏体系的维护者之一！
怒火，无法抑制的怒火，从他的胸腔最深处轰然引爆，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那群混蛋！”
卡普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紧握的铁拳携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地面。
“轰！”
坚硬的军部特制地板，在他这一拳之下，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向四周疯狂蔓延。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甚至来不及去思考未来的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一切，也来不及去消化这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
他只知道，必须做点什么！
立刻！马上！
卡普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在震颤。他一把拉开办公室的大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冲了出去。
走廊上的海军士兵只感到一阵狂风刮过，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他们只看到那位传说中的英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如同恶鬼般的愤怒表情。
元帅办公室。
“砰！”
雕刻着巨大海鸥标志的厚重木门，被一股巨力粗暴地撞开。
正在埋头处理文件的海军元帅佛之战国，被这声巨响惊得抬起头。当他看到卡普那张布满阴云的脸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卡普！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战国下意识地呵斥道，同时将一块仙贝塞进嘴里。
卡普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上半身前倾，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战国。”
卡普的声音沙哑，压抑着火山喷发般的怒意。
他将老年卡普所说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部倾泻而出。
未来的顶上战争，艾斯和白胡子的死。
五老星的阴谋。
以及那个关于“巅峰海军”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价值观的恐怖计划。
元帅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卡普粗重的喘息声，和战国身旁那只宠物山羊“小空”咀嚼文件的“沙沙”声。
随着卡普的叙述，战国脸上的表情，从不耐烦，到惊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彻底化为了深不见底的震惊。
当卡普说到“量产巅峰战力士兵”时，战国捏着仙贝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当卡普说到“正义将沦为天龙人的屠刀”时，他那张一向严肃的脸，已经血色尽失。
“啪嗒。”
一声轻响。
那块被他捏在指间的仙贝，从他僵硬的指缝中滑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上，摔成了几瓣。
战国呆立在原地，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额头上，一滴滴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顺着他标志性的麻花辫鬓角，缓缓滑落。
作为海军的最高统帅，作为这个庞大暴力机器的掌舵人，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脚下的这艘名为“海军”的巨舰，其航行的深海之下，究竟潜藏着何等恐怖、何等黑暗的漩涡。
那不是海贼的邪恶，不是革命军的颠覆。
那是一种从内部，从根源处，足以将他毕生信念彻底腐蚀、吞噬的黑暗。
许久。
许久。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得仿佛能用刀切开。
战国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充满裂痕的世界隔绝在外。
一道长长的、充满了疲惫与沉重决意的叹息，从他的胸腔中吐出。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恢复了作为元帅的决断，但那深处，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与痛苦。
“处刑，必须按计划进行。”
他的声音干涩，却不容置喙。
“这是对全世界的宣告，无法更改。”
他看着卡普，看着这位与自己争吵、打闹、并肩作战了数十年的挚友。
“但是……”
战国的话锋一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属于“朋友”而非“元帅”的情感。
“卡普，我以私人的名义，同意你的‘特殊行动’。”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老朋友。”
海军内部，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深不见底的裂痕，就此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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