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走入其中。
他身着一袭简单的白色华服，脸上戴着一张小鬼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他一出现，便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有好奇。
更多的是轻视与嘲弄。
这种故作神秘的手段，早已被人用烂了。
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众人心中暗自嗤笑，准备看一场好戏。
一名紫兰轩的女子迎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鄙夷。
又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她心里想着，嘴上却客气地开口。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需要？”
“我们这里分楼上楼下。”
她不等姜澈回答，便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楼下与寻常青楼无异，做的都是男子们喜欢的生意。”
“楼上，则是风雅之地，只谈琴棋书画，不涉及其他。”
说完，她便含笑看着姜澈，等着他做出选择。
在她看来，这种戴着面具装模作样的男人，最终的目的，无非还是楼下的那些勾当。
姜澈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上。”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那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未达心底。
又一个奔着楼主来的。
假正经。
她心中轻哼一声，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子，这边请。”
通往二楼的楼梯，需要穿过大堂。
喧闹声扑面而来。
一群男人围着几张桌子，目光却都投向楼梯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一个满身酒气的胖子将一袋钱币拍在桌上。
“我赌他撑不过半柱香！”
“我加注！一刻钟，不能再多了！上次那个自称剑客的，不也就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就被请出来了？”
周围哄笑一片。
角落里，有紫兰轩的姑娘为他们添酒，对这场赌局视若无睹，甚至还跟着轻笑。
这便是紫兰轩的另一道风景线。
那些试图接近紫女却败兴而归的男人们，用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的不甘。
紫兰轩非但不阻止，反而默许。
因为这场特殊的赌局，能让楼下的酒水消耗量，翻上三倍。
紫女的手段，可见一斑。
她很清楚，单靠美貌吸引来的热度，总有消退的一天。
必须趁着这股热潮，将利益最大化。
姜澈对周围的哄闹充耳不闻，径直踏上楼梯。
木质的台阶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二楼，安静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琴音。
引路的女子停下脚步，开始介绍。
“二楼的姑娘，皆精通琴棋书画。”
“黄鹂姑娘的琴音，绕梁三日。”
“紫鹃姑娘的书法，一字千金。”
“还有牡丹姑娘的舞……”
她一连报出数个名字，皆是新郑风雅圈内小有名气的才女。
姜澈静静听着。
没有弄玉。
看来，要么是还没来，要么就是被紫女刻意雪藏了。
“你说的这些人，没有我想见的。”他开口打断。
女子闻言，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
“公子可真挑剔。”
“莫非，是为我们楼主而来？”
她抬起头，想从那面具下寻到一丝窘迫或得意。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
那面具下的气息，清澈而冰凉。
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欲望。
像山涧清泉，洗去夏日暑气。
她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这个男人，和楼下那些人，不一样。
她心底的鄙夷，开始动摇。
“那……不知公子想见的是谁？”
“我想见的人，不在此列。”
姜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女子耳中。
女子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这个男人，和楼下那些人，不一样。
她心底的鄙夷，开始动摇。
“那……不知公子想见的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姜澈却看也未看她。
他侧过头，对着身旁一间紧闭的厢房，平静开口。
“紫女楼主，何不现身一见？”
引路的女子愣住了。
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
对着空房间喊话，以为这样就能引出楼主？
真是可笑。
她正要开口讥讽，厢房之内，却传来一道慵懒中带着磁性的女声。
“公子耳力过人。”
“吱呀——”
房门被从内推开。
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眸子，紫色的紧身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眼角处，一枚紫色的蝴蝶印记，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冶。
她就那样随意地倚着门框，整个人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盛放的玫瑰，危险而迷人。
引路的女子彻底呆住了。
楼主……真的在里面。
而且，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个男人而来。
紫女没有理会已经石化的下属，她的目光落在姜澈身上。
“你先下去吧。”
“是，是！”
女子如蒙大赦，慌不择路地退下了楼梯。
“公子，请。”
紫女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厢房内的熏香，比外面更加浓郁。
两人相对而坐。
紫女提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了两杯琥珀色的酒液，将其中一杯推到姜澈面前。
“公子戴着面具，是看不起紫兰轩的酒，还是看不起我这个人？”
姜澈没有说话。
他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一张清秀而年轻的脸庞，暴露在灯火下。
紫女端着酒杯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十五岁？
最多十六岁。
这张脸，实在太年轻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姜澈率先发问。
紫女很快恢复如常，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我互问一个问题，我先答，你后答，如何？”
姜澈点了下头。
“第一，你的气息。”紫女开口，“很强，而且没有刻意收敛。在新郑城内，有这份实力又如此行事的人，屈指可数。”
“第二，你的年纪。”
她的目光在姜澈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
“我方才在门后，看到了你柔顺乌亮的头发，还有颈间细小柔软的绒毛。这些，都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
“实力高强的少年，又恰逢红莲公主新拜了一位剑术老师……答案，并不难猜。”
姜澈认可了她的观察力。
“轮到你了。”
他已经做好了回答“为何而来”的准备。
紫女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换个问题。”
她向前倾身，桌上的烛火映照着她的面容，那枚蝴蝶印记仿佛要振翅飞起。
“听闻前些时日，有人将剑架在了大将军姬无夜的脖子上。”
“那个人，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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