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司命动了。
他双手在胸前缓缓转动，一团暗红色的光球凭空出现，并且在急速膨胀。
光球之内，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咆哮，阴冷、邪恶的气息铺天盖地，让一旁的紫女浑身血液都几乎要被冻结。
这才是阴阳家大司命的真正实力。
面对这足以毁灭一方的暗红太极球，姜澈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一个个玄奥莫测的金色神纹浮现，它们形如蝌蚪，充满了原始而古老的气息，彼此连接，瞬间构成了一条金色的锁链。
秩序神链。
这是他从“组字秘”中参悟出的攻伐手段。
“去。”
金色神链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径直射向那暗红色的光球。
大司命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手段？
非阴阳家，非道家，甚至不属于诸子百家任何一流派。
倒像是传说中早已断绝传承的……古巫术？
来不及细想，秩序神链已经与暗红太极球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两者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暗红光球疯狂旋转，试图磨灭那道金色神链。
而金色神链上的蝌蚪神纹则不断游走，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的秩序之力，净化着其中的邪恶。
僵持，只持续了一息。
噗。
一声轻响，暗红光球被秩序神链直接洞穿。
然而，神链去势不减，直刺大司命的眉心。
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大司命却不退反进，眼中迸发出狂热的战意。
他伸出双手，对着那道金色的秩序神链，猛地一合。
“铿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他的双手，竟真的徒手夹住了那道神链。
掌指与神链摩擦之处，迸溅出绚烂的火花。
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低头看去，坚逾金石的双手，竟然被割破了。
殷红的血，顺着掌纹缓缓流下。
多少年了？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没有感受过这种濒临死亡的刺激了。
一股久违的兴奋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哈……”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手中的秩序神链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太过稀薄了。
不足以支撑这种等级的神术。
最终，金色的神链彻底崩解，化作光点消散。
大司命摊开流血的双手，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平静的男人，承认了他的棘手。
下一刻，他双手飞速舞动，结出一个又一个繁复的印诀。
轰！
整个夜空，都被暗红色的光芒所笼罩。
无数道骷髅血手印，遮天蔽日，从四面八方向着姜澈碾压而来，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每一道手印，都比之前攻击紫女的那道强大数倍。
紫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刚才大司命对她出手，连一成力都未曾用到。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姜澈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没有再使用秩序神链。
他的手，缓缓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那是一柄剑。
一柄古朴无华，连剑鞘都布满岁月痕迹的剑。
大司命活了六十多年，自认通晓天下神兵利器，却从未见过这样一柄剑。
看不出铸者，看不出年代，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锋锐之气。
它就像一块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凡铁。
可当姜澈的手握住它时，一股莫名的心悸，在大司命心头疯狂滋生。
一个荒谬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此剑出鞘，必天地震动！
姜澈的手指，缓缓用力。
“锵——”
古剑出鞘。
剑锋之上，没有寒气，没有光华。
唯有一片死寂。
下一瞬，姜澈动了。
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挥。
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剑刃为中心，荡漾开来。
那遮天蔽日的骷髅血手印，在接触到波纹的刹那，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天空，在顷刻间恢复了清明。
只剩下几缕残余的剑气，依旧锁定着大司命，向他涌去。
大司命的身影变得虚幻，如同一缕青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几道剑气。
他出现在数十丈之外，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的攻势，被一剑破尽。
姜澈持剑而立，并未追击。
他看着大司命，平静地开口。
“你是这些年来，我遇到的最强对手。”
“能见识我真正的剑术，是你的荣幸。”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息，从姜澈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真气，不是内力，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
杀意。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被剥夺了生命，尸骨堆积成山，血流汇聚成海。
一种亘古的苍凉与死寂，笼罩了整片天地。
大司命浑身僵硬。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血液仿佛被冻结，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他一生杀人无数，自认煞气之重，世间罕见。
可与眼前这股杀气相比，他那点煞气，简直就像是婴儿无害的啼哭。
这要杀多少人？
不，这已经不是杀人能够凝聚出的气息了。
这是屠戮过神魔，埋葬过仙佛，才能拥有的恐怖杀伐之念。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股杀气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反抗的念头，甚至都无法生出。
远处的紫女，也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但那感觉遥远而模糊，并未对她造成实质的影响。
她不知道，那足以让灵魂都冻结的杀气，被姜澈刻意避开了她所在的方向。
战场中心，被无尽的杀意与暗红色的残光笼罩。
飞沙走石，剑气纵横。
紫女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只传来一阵急促如暴雨般的“乒乓”撞击声。
一声，又一声。
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分辨。
仅仅两三秒。
撞击声戛然而止。
一道身影狼狈地从尘雾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是大司命。
他浑身浴血，衣袍破碎不堪，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贯穿胸膛的古剑将他死死钉住，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生平第一次，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道白光自暗红色的雾气中飞出，快到极致，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噗嗤——
利刃入体的声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将他整个人钉死在了大地上。
笼罩战场的暗红色杀意缓缓散去，如同退潮。
姜澈的身影从中走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紫女紧随其后，快步来到他的身边。
“咳……咳咳……”
大司命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走来的两人，声音嘶哑而怨毒。
“东皇太一大人已经盯上了你们……你们逃不出阴阳家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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