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蒸腾而上的富足气息,宛如一根烧红的烙铁,日夜炙烤着红星四合院里每一颗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这股气息,对某些人来说,是穿肠的毒药。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傻柱,何雨柱。
自从上次在全院面前,被林伟轻描淡写地一脚踹翻,再被那只手死死按在地上,他胸口那股邪火就再也没有熄灭过。那是一种混杂着羞辱、怨毒和无力感的火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想找回场子,却发现自己无处下手。
秦淮茹那张总是挂着为难和苦楚的脸,如今看他时,眼神躲闪,连句贴心话都吝于给予。
一大爷易忠海更是缩起了他那德高望重的脖子,碰面时只会干咳两声,绕道而走。
整个四合院,仿佛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这股无处发泄的邪火,最终,只能被他带进轧钢厂,撒向那些比他更没有反抗之力的人。
轧钢厂,大食堂,中午。
喧闹的人声、饭勺敲击铝饭盒的清脆声、浓郁的饭菜蒸汽,混杂成一股特有的工业时代的气味。
三大爷闫埠贵,端着刚打好的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精打细算了一辈子,对食堂里每一勺菜的分量都了然于心。今天傻柱给的勺不小,他心里还暗自得意。
他夹起一筷子炒白菜,送进嘴里。
下一秒,闫埠贵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
“呸!呸呸!”
他猛地将嘴里的菜吐在地上,舌头和口腔黏膜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
“怎么这么咸?这是人吃的吗?齁死我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真实的痛苦。
正在窗口后耀武扬威的傻柱听见了。他将手里那把磨得锃亮的大铁勺在锅沿上“哐”地一敲,抄着勺子,龍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闫埠贵面前,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一种扭曲的、不带任何笑意的笑容。
“嫌咸?”
“嫌咸你别吃啊!”
傻柱用勺子指了指闫埠贵的饭盒,又指了指周围埋头吃饭的工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在这儿挑三拣四的!吃不了就滚!”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流氓气,瞬间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闫埠贵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发作,可一对上傻柱那双布满血丝、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所有的气焰瞬间就熄了。
他敢怒,却不敢言。
在食堂,得罪了掌勺的,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口福。他只能端着那盘能咸死人的菜,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一幕,被不远处一个角落里,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许大茂。
他正端着饭盒,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
上次傻柱和易忠海联手,却在林伟那里吃了惊天大瘪,许大茂躲在人群里,差点没把巴掌拍烂。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傻柱倒霉。
此刻,见傻柱拿着食堂的勺子当令箭,公报私仇,他那颗玲珑剔透的坏心思,瞬间活泛了起来。
眼珠子滴溜一转,一个阴损的计策在他心头浮现。
许大茂没有声张,他端着自己的饭盒,猫着腰,立刻从食堂后门溜了出去,径直跑向食堂主任的办公室。
“砰砰砰!”
“主任!主任!出事了!”
他推开门,脸上带着夸张的焦急和愤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无限放大。
“主任,您可得赶紧管管傻柱了!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简直无法无天了!”
许大茂唾沫横飞,语气里充满了对国家财产的“痛心”。
“他现在是看心情做菜!看谁不顺眼,就往谁的菜里倒盐!刚刚,三大爷闫老师傅的菜里,他舀了小半勺盐进去!那菜咸得能当盐块啃了!”
“这不是在报复人吗?这不是在明目张胆地浪费国家粮食吗?”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更加严重。
“您想啊,咱们轧钢厂的工人,个个都是生产主力。这要是吃坏了肚子,耽误了生产,影响了咱们厂这个季度的指标,这个责任,谁担得起?是他何雨柱担得起,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食堂主任本来就对傻柱那套“我是厨神我最大”的臭脾气积怨已久,平日里碍于他是厂里的老人,又是易忠海的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听许大茂这么一说,把个人恩怨直接上升到了影响生产、破坏国家财产的高度,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砰!”
主任手里的搪瓷缸子重重地砸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
他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
他亲自带着许大茂,杀气腾腾地冲回了后厨。
果然,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傻柱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另外几个帮厨,那架势,活脱脱一个土皇帝。
“何雨柱!”
主任一声雷霆暴喝,整个后厨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噤若寒蝉。
傻柱回头,看到主任那张黑得能滴出水的脸,以及他身后一脸奸计得逞的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
“你现在能耐了啊?”
主任指着傻柱的鼻子,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拿食堂的灶台,当成你自己家了?想给谁咸就给谁咸?不想干了是不是?”
“从今天起,你别掌勺了!”
主任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傻柱的心上。
“给我滚到后面洗菜去!”
“什么?”
傻柱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血丝从眼眶里迸射出来。
在食堂,掌勺的就是天,是核心,是“厨神”。
洗菜的,那是学徒工和临时工干的活,是地底下的泥。
这一句话,不是降职,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何雨柱的脸皮一层层地扒下来,扔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碾碎!
“主任,我……”
他想辩解,想咆哮,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
“我什么我!这是命令!”
主任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整个后厨,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震得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许大茂!你个不得好死的孙子!你给老子等着!”
傻柱的怒吼声响彻整个食堂,然而,这只是无能的狂怒。
他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自己被撸掉“厨神”帽子,从云端跌落泥潭的事实。
他丢了那个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铁饭碗。
他更丢了那份在四合院里横着走的可笑尊严。
而这一切鸡毛蒜皮、充满了人性倾轧的纷争,早已入不了林伟的眼。
他的世界,已经和这些人的家长里短,割裂开来。
他的自行车生意,在韩春明和那几个小弟的卖力奔走下,零件供应源源不断,甚至开始出现了积压。
家里的那个小院子,那间昏暗的屋子,已经严重限制了他的生产效率。
十几辆组装好的自行车,几乎堆满了所有能用的空间,连走路都要侧着身子。
他需要一个更大的地方。
一个能让他放开手脚,摆开生产线,真正建立自己工业帝国雏形的秘密基地。
他跨上自己亲手组装的、款式最新的一辆二十八寸“永久”自行车,车身被他喷成了低调而奢华的哑光黑。
他无视了院里投来的,那些混杂着嫉妒、贪婪、畏惧的复杂目光。
车轮滚滚,碾过院子里的尘土。
径直奔向了那片在七十年代末的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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