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被公安带走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四合院这潭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贾家。
贾张氏的哭嚎咒骂从白天持续到深夜,嗓子都已嘶哑,却依旧不肯停歇,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怨毒的诅咒,咒林伟,咒公安,咒这个不让她好过的贼老天。
秦淮茹置若罔闻。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呆坐在床沿,双眼空洞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块污渍。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傻柱被戴上手铐,被两个公安一左一右押上吉普车的画面。那刺耳的警笛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每一次回想,都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抽。
抓个“间谍”而已。
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她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阵刺痛传来,才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后悔。
无尽的悔意淹没了她。
她后悔没有死死拦住傻柱,后悔自己当时那一闪而过的默许和纵容。她总以为,傻柱就是一把最好用的刀,捅出去,总能见血,总能给林伟添堵。
可她忘了,刀捅出去,是会脱手的。
现在,刀被缴了,她这个持刀的人,也彻底暴露在了寒风里。
没有了傻柱,谁来每天从食堂带回那沉甸甸的饭盒?
没有了傻柱,谁来接济她家那点可怜的工资?
没有了傻柱,谁来当那个任劳任怨,随叫随到,还能震慑院里宵小的免费劳力?
傻柱不是顶梁柱。
他是贾家赖以生存的根!现在,这根被连根拔起了!
秦淮茹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星,在她脑海中骤然亮起。
林伟!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因他而起,也只有他能解!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淮茹就爬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不堪的脸,非但没有收拾,反而故意用冷水拍了拍,让脸色更显苍白。她又找出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换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凄风苦雨的脆弱感。
最后,她咬着牙,从床底下摸出那个存着家里所有积蓄的布包,数了又数,最后还是只狠心拿出了买一网兜鸡蛋的钱。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红星无线电厂门口,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秦淮茹提着那网兜鸡蛋,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显得格格不入。她局促不安地张望着,直到那个熟悉又让她畏惧的身影出现。
“林伟!”
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哭腔。
林伟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伟,看在咱们一个院住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高抬贵手,放傻柱一马吧!”
秦淮茹一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精准地滚落下来。她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武器,试图用道德和旧情来撬开对方的防线。
“他就是个浑人,一时糊涂才犯了错!他脑子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进去了,我……我们家可怎么办啊……他还指望着我给他养老呢……”
她哭得梨花带雨,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委屈和哀求。
然而,她面前的林伟,却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他冷漠地看着秦淮茹的表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蹩脚戏子。
“秦淮茹,你找错人了。”
林伟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瞬间截断了她所有准备好的说辞。
他的目光扫过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让秦淮茹的哭声都为之一滞。
“何雨柱犯的,不是跟我打架斗殴的小事。”
林伟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淮茹的心上。
“他犯的是,冲击国家重点合作项目、破坏国家生产建设、威胁外国友人人身安全的大罪。”
“这事,已经上报到了部委。”
“谁也救不了他。”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最终审判。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林伟不再多看她一眼,甚至没有理会她手中那网兜摇摇欲坠的鸡蛋,转身,径直走进了机器轰鸣的车间。
高大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秦淮茹呆呆地看着那扇冰冷的铁门,林伟决绝的背影,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手里的网兜滑落,几枚鸡蛋滚了出来,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摔得粉碎,蛋黄和蛋清混合着尘土,污浊不堪。
就像她此刻的心。
完了。
这次,傻柱是真的完了。
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只能趴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引来周围工人若有若无的指点和议论。最终,她只能哭哭啼啼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去找易忠海,商量着那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花钱“捞人”的蠢事。
另一边,林伟的心情未受丝毫影响。
在亲自将心有余悸的德国工程师克劳斯送上返回招待所的汽车,并微笑着收下了对方追加订单的口头承诺后,他径直走向了红星无线电厂的厂长办公室。
“李厂长。”
林伟推门而入。
“哎哟,林工来了!快坐,快坐!”
办公桌后的李厂长立刻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热情地有些过分。
经过上次傻柱冲击车间的事件,轻工业部的刘副部长亲自打来电话,不但没有问责,反而对林伟的技术和项目给予了极高的赞扬,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叮嘱李厂长一定要“全力配合”、“服务好”林伟这个创汇大户。
这通电话,让李厂长对林伟的背景,有了全新的,也是更深的敬畏。
“李厂长,按照合同约定,那笔两万五千美金的外汇,现在应该把属于我的那部分转给我了。”
林伟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应该的,应该的。”
李厂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声应承着。
他嘴上答应得爽快,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银行刚刚传真过来的外汇到账通知。
$25,000.00
那个数字,在李厂长眼中,闪烁着一种妖异而诱人的金色光芒。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两万五千美金!
就靠那个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小喇叭?一个就能卖一百美金?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简直比直接印钱还快!
李厂长的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仿佛手握点金石的林伟,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雨后的毒蘑菇,在他心里疯狂地滋生、蔓延。
要是……要是我们厂也能掌握这个技术……
那还需要分给他林伟吗?
这只会下金蛋的鸡,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抱走?
贪婪的火焰,瞬间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小林啊,你放心。”李厂长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不过你也知道,外汇入账,银行那边的流程比较复杂,审核、换算、转账,没个几天走不完。你先安心生产,钱一到,我马上通知你!”
他一边说着安抚的话,心里已经打定了自己的小算盘。
在客客气气地送走林伟后,李厂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和炙热。
他立刻拿起电话,接通了心腹的车间主任。
“老王,你马上找几个最机灵的老师傅,去林伟那个车间‘帮忙’,给我盯紧了那个音圈是怎么绕的!还有,想办法从仓库里,弄几个成品出来!记住,手脚干净点!”
一个卸磨杀驴的阴谋,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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