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混杂着尘土和唾沫星子。
刘家和贾家的对骂已经升级到了肢体推搡,刘海中的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贾张氏则叉着腰,用最恶毒的词汇问候着刘家祖宗十八代。
双方都杀红了眼,几分钟前还只是口角,现在已经到了薅头发、撕衣服的边缘。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夕阳的光走了进来。
是傻柱。
他手里提着一个锃亮的铝制饭盒,里面是特意从食堂后厨留下的红烧肉,还冒着勾人的热气。他哼着小曲,脚步轻快,满脑子都是秦姐看到饭盒时那惊喜又感激的眼神。
可这份好心情,在他踏入中院的第三步时,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一个画面上。
二大爷刘海中,那个平日里就官瘾十足的老东西,正伸出他那肥硕的手掌,重重地推在秦淮茹的肩膀上。
秦淮茹单薄的身子猛地一晃,像是风中飘零的叶子,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那一瞬间,傻柱耳朵里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
“住手!”
两个字从他喉咙深处炸开,带着一股原始的暴戾。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得狭窄,所有的背景都模糊成了灰色,只剩下秦淮茹那张受了委屈的脸,和刘海中那张可憎的肥脸。
秦姐。
他的秦姐被人欺负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桶滚油,浇进了他本就一点就着的脑子里。
什么前因后果?
什么青红皂白?
通通都见鬼去吧!
“哐当!”
装着红烧肉的饭盒被他狠狠掼在地上,肥美的肉块混着油亮的汤汁,滚了一地。
他整个人如同一头被触怒的蛮牛,肌肉贲张,双目赤红,咆哮着发动了冲锋。
“刘海中你个老梆子!敢动我秦姐,我他妈弄死你!”
这声咆哮压过了院里所有的嘈杂。
傻柱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个头在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里鹤立鸡群。常年在食堂颠大勺,更是练出了一身蛮横的力气。他现在发起狂来,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挡在前面的人下意识地就闪开了。
一步,两步!
他巨大的身影带起一阵恶风,瞬间就冲到了刘海中面前。
刘海中刚骂完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他甚至来不及抬手格挡。
“嘭!”
一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重拳,结结实实地捣在了刘海中的左眼眼眶上。
“嗷——”
刘海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只觉得半边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眼前金星乱冒,各种颜色的光团炸开。
那股沛然的巨力让他根本站立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最终一屁股墩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一拳见效,傻柱胸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平息。
他得理不饶人,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扑上去,壮硕的身躯死死骑跨在刘海中身上,蒲扇般的大手再次扬起,对准刘海中的脸就要继续施暴。
这一下,整个四合院彻底炸了。
邻里口角,瞬间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恶性殴打!
“傻柱!你疯了!”
“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尖叫声四起。
住在前院的一大爷易中海和后院的三大爷阎埠贵听到这骇人的动静,再也坐不住了,连鞋都顾不上穿好,慌忙从屋里冲了出来。
“柱子!快住手!”
易中海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死死地环抱住了傻柱那粗壮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拖拽。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汗水从易中海的额角渗出,他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而事件的中心,秦淮茹,则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她没有去拉架,也没有去劝阻。
她只是站在一旁,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压抑而又清晰可闻的哭泣声。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正在疯狂挣扎的傻柱耳朵里。
那副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模样,透过众人之间的缝隙,精准地投射在傻柱的视野里,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刺激他的神经。
“都别拉着我!”
秦姐的哭声,就是冲锋的号角。
傻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奋力挣扎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不远处,屋檐的阴影下。
陈建国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把瓜子磕完,舌尖卷走咸香的果仁,两根手指捏着瓜子壳,随手一弹。
他看着那个状若疯魔的傻柱,心中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说他头脑简单都是抬举他了,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恐怕全是豆腐渣。
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是英雄救美,沉浸在自我感动的骑士梦里。
再看看那个秦淮茹。
眼泪,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又最有效的武器。
她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掉几滴,就能把傻柱这头“四合院战神”耍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地为她冲锋陷阵,背下所有的锅。
所谓的战神,不过是一个被荷尔蒙和同情心操控的傀儡罢了。
傻柱的介入,像一根粗大的搅屎棍,将这潭本就浑浊的邻里纠纷,搅得彻底失控,臭不可闻。
但也正是这根搅屎棍,让陈建国把这院里的人性百态,看得更加透彻。
易中海的伪善,秦淮茹的算计,傻柱的愚蠢,二大爷的跋扈……一览无余。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那清脆的响声在混乱的背景音中毫不起眼。
他从矮凳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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