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进府，重重关上了大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一记耳光，打在周成青的脸上。周成青看着紧闭的朱门，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后的下属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周成青一脚踹在旁边的石墩上，石墩上的青苔被踹掉一块，“把这里清理干净！地上的血，就算用舌头舔，也要舔干净！要是明天龙尘不满意，你们都给我滚去军营喂马！”
骂完，他转身快步走向皇宫——这件事，必须跟四皇子商量一下。龙尘成了炼药师，背后有云奇大师撑腰，事情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处理不好，别说他的爵位，就连整个周家都可能保不住。
皇宫内院的偏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四皇子楚夏的脸。他身着明黄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龙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在掂量着什么重要的筹码。殿内静得只能听到烛花爆裂的细微声响，每一声都让躬身站在下方的蛮荒侯周成青额角的汗珠多一分。
“此事事发突然，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深夜来请示殿下。”周成青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头埋得更低了。他知道四皇子看似温和，实则心思深沉，比七皇子的暴戾更难捉摸，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引来不满，甚至丢掉性命。
楚夏微微点头，目光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你做得对。龙尘突然成为炼药师，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顿了顿，指尖停止敲击，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上次他被周耀阳打成重伤，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消沉，甚至一命呜呼，没想到不仅活了下来，还藏了这么多底牌——倒是个有趣的人。”
“是啊！”周成青连连叹气，语气里带着后怕，“当初耀阳把他抬回来时，他浑身是血，连气都快没了，我还以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才多久，他就能斩杀半步凝血境强者，还成了云奇大师的学生……这变化实在太吓人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楚夏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影，却让他的表情显得愈发深邃，像藏在云层后的月亮：“有意思。一个‘废物’突然崛起，要么是有奇遇，要么是背后有人。你回去后，派人盯着镇远侯府，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进出，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人是谁。”
“是！”周成青躬身应道，又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那龙尘……我们还动吗？他杀了我的裨将，还重伤了耀阳，这个仇……”
“暂时不动。”楚夏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他现在是炼药师，背后有云奇大师撑腰，动他等于得罪炼药师公会，得不偿失。”他转过身，看着周成青，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让耀阳收敛一点，别再去招惹他。若是再出什么事，别说我保不住他，就连你这个蛮荒侯，恐怕也坐不稳了。”
周成青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是，臣明白！一定让耀阳闭门思过，不再惹事。”
“对了，耀阳的伤势怎么样了？”楚夏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多谢殿下关心，耀阳已经没大碍了。”周成青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庆幸，“虽然外伤严重，脸上缝了十几针，但是内脏没什么损伤，昨天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没说的是，周耀阳能恢复这么快，全靠龙尘当初喂下的那枚丹药。若非那枚药护住了内脏，就算有再多的金币，请再好的医师，也未必能救回周耀阳的命——想到这里，他心中对龙尘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却又无可奈何。
楚夏“嗯”了一声，挥挥手：“你回去吧，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记住，此事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七皇子。”
“是，微臣告退。”周成青躬身告退，退出偏殿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殿内只剩下楚夏一人。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自语：“龙尘……镇远侯……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黑夜终究不能持久，黎明很快就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第二天一早，镇远侯府的门被推开。宝儿推开门时，惊讶地张大了嘴，手里的扫把“哐当”掉在地上——府门前的地面被全部翻新，铺了一层崭新的青石板，石板缝隙里还带着新鲜的水泥味，连昨天打斗的痕迹都找不到了，仿佛昨晚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龙尘站在门口，看着崭新的石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周成青倒是识趣，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看来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正好可以安心修炼和炼丹。他转身回府，先去给母亲请安——昨晚用灵魂之力催眠了母亲，不知道她醒了之后会不会担心。
龙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正拿着梳子梳理头发，见龙尘进来，急忙放下梳子，站起身迎了上去，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尘儿，你昨晚去哪了？我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昨天门口那些士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的手紧紧拉着龙尘的胳膊，指尖微微颤抖，虽然身体不记得了，但潜意识里的恐惧还在。
龙尘走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笑着说：“娘，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小毛贼闹事，想抢咱们家的东西，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您昨天太累了，可能是太担心我，所以睡着了，就忘了这些事。”他不想让母亲知道太多打打杀杀的事，母亲是天生无灵根的凡人，年近四旬，身体本就不好，根本承受不住这些惊吓。
龙夫人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眼眶微微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尘儿，你长大了，像你父亲一样有担当了。以前都是娘保护你，现在轮到你保护娘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儿子，看着他被人嘲笑“废物”，被人欺负，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儿子终于出头，能保护这个家了，她比谁都高兴，又比谁都心疼。
“娘，我不仅长大了，还给您带了礼物。”龙尘笑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玉瓶。那玉瓶通体莹白，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缠枝纹，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龙夫人看到空间戒指，顿时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是……空间戒指？你从哪里来的？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只有王侯将相才能拥有，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她以为龙尘是偷来的，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龙尘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将自己成为炼药师的事告诉了母亲。当然，他稍微改编了一下——说自己被周耀阳打伤后，躺在家里养伤，没想到意外打通了经络，觉醒了丹火，具备了成为炼药师的潜质。后来去炼药师公会测试，碰巧遇到了云奇大师，他抱着云奇大师的腿，哭天抹泪地诉苦，说自己多么不容易，多么想成为炼药师，保护母亲。终于在他鼻涕加眼泪的攻势下，打动了铁石心肠的云奇大师，破格提拔他成为了一名炼药师，还送了他这个空间戒指。
龙夫人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直到龙尘拿出炼丹师铭牌，递到她手里，她才彻底相信。她捧着铭牌，手都在发抖，铭牌上的丹炉图案在她眼里比任何珍宝都珍贵：“炼药师……尘儿，你真的成了炼药师？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她虽然不懂修行，但也知道炼药师地位尊崇，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就算是王侯，也要给几分面子。
龙尘笑着点头，打开玉瓶，倒出几滴淡粉色的药液，放在手心揉匀。一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像是雨后的花草香，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许多。龙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连日来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
“娘，您别动，我给您涂上。”龙尘轻轻将药液抹在母亲的脸颊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指尖划过母亲眼角的皱纹，心中一阵酸楚——这些年，母亲为了他，操碎了心，才四十岁，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皱纹。
药液冰凉舒爽，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泉水，龙夫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尘儿，这是什么啊？闻着香，涂着也舒服，感觉脸上暖暖的，很放松。”
“这是我特意为您炼制的驻颜液。”龙尘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虽然药材一般，用驻颜草代替了稀有的驻颜果，效果差了点，不能让您回到少女时代，但是让您年轻几岁，淡化皱纹，还是没问题的。等您适应了，我再给您配些丹药，调理一下身体，保证不出一个月，别人见了您，都得以为您是我姐姐，不是我娘。”
龙夫人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贫嘴，跟你父亲一个样。”笑过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到龙尘捧着一面铜镜站在面前，镜中的自己让她瞬间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中的女子，眼角的皱纹明显淡化了许多，原本有些松弛的皮肤变得紧致起来，干燥的脸颊也变得水润有光泽，像是喝饱了水的花儿。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像年轻了十岁，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许多，透着一股精气神。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细腻光滑，跟年轻时的皮肤一样，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尘儿，这……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当然是真的。”龙尘笑着说，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眼泪，“娘，您本来就好看，以前是操心太多，太累了，才显老。以后有我在，您就安心享福，再也不用愁了。我会炼制最好的丹药，让您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比那些王侯夫人还要年轻。”
龙夫人看着儿子，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伤心，而是高兴。这些年的辛苦、委屈、担忧，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她伸手抱住龙尘，哽咽道：“好孩子，娘没白疼你。你长大了，懂事了，娘太高兴了……”
龙尘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最好的日子，不再受半点委屈，不再操半点心。过了一会儿，龙夫人擦干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龙尘的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尘儿，娘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娘，您说，我听着呢。”龙尘点点头。
“梦琪那孩子，你可不能辜负了她。”龙夫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盼和一丝愧疚，“以前是咱们家配不上人家，你又是个‘废物’，娘没本事，没能为你撑腰，让你受了委屈，跟梦琪分了手。现在你成了炼药师，有出息了，一定要把她追回来。梦琪那孩子，长得好看，又懂事，对你又好，这样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啊！”
龙尘心中一暖，知道母亲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也知道母亲心里的愧疚。他点点头，认真地说：“娘，您放心，梦琪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炼制出足够的丹药，提升了实力，就去找她，把她风风光光地娶回来，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龙尘心中充满了动力。吃过早饭，他告别母亲，直奔炼药师公会而去。他要去赊些药材，开始正式炼丹了——只有炼制出足够多的丹药，才能提升实力，才能保护母亲，才能追回梦琪，才能查清父亲的下落。
第20章赊账
炼药师公会的内院门口，两棵老槐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像两把巨大的绿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一个身穿药童服饰的少年正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药杵，药杵在他指尖转动，发出“呜呜”的声响。他是公会内院的看守，平时见惯了外院那些求药的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副眼高于顶的性子，觉得自己比外院的人高人一等。
当龙尘走到门口时，少年伸手拦住了他，药杵停在指尖，眼神里带着一丝倨傲：“内院重地，闲人免进！”他上下打量着龙尘，见龙尘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袖口还磨出了毛边，身上没有半点炼药师的气派，既没有穿公会的制服，也没有佩戴象征身份的玉佩，眼中的轻蔑更甚，像在看一个来讨饭的乞丐。
龙尘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炼丹师铭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少年看到铭牌上的丹炉图案时，眼睛瞬间瞪圆，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手中的药杵“哐当”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脸上的倨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躬身行礼，腰弯得像个虾米：“原来是炼药师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请进！您快请进！”
龙尘点点头，走进内院。看着少年震惊的表情，他心中难免有些小得意——以前总是被人嘲笑“废物”，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提升实力，查清父亲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事。内院比外院安静许多，两旁种着各种珍稀药材，有几株甚至是百年以上的灵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让人神清气爽，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
刚进内院，龙尘就犯了难——他光顾着进来，忘了问云奇大师在哪里了。内院这么大，总不能一间一间地找吧？正懊恼时，一个少女从旁边的小径走过，她身穿淡紫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兰花，手里拿着一个药篮，药篮里装着各种药材，她正低头看着篮子里的药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龙尘连忙上前拦住她：“姑娘，请问云奇大师在何处？我有要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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