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前脚刚踏出周家大门,晚风带着一丝惬意,吹散了眉宇间最后一缕愁绪。
周老亲口许诺,会动用关系帮忙打探三叔和小姑的下落,这块压在他心头许久的巨石,终于松动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同一时刻,一场风暴正在市公安局的某个审讯室内,以惊心动魄的速度酝酿成型。
审讯室里,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脂。
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将下方那张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扭曲的脸,照得惨白。
“最后一遍,是谁指使你们的?”
负责审讯的老刑警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着歹徒最后的心理防线。
汗水顺着歹徒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在长达数十个小时的轮番审讯下,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我说……我说……”
他终于彻底垮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是‘王哥’……道上都这么叫他,是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让我们制造一场意外,把那个叫李昂的……弄死……”
王哥!
这个名字被吐出的瞬间,审讯室外监控室里的几名办案人员,呼吸齐齐一滞。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这个模糊的代号为中心,迅速在整个四九城的地下世界铺开。
然而,当调查结果层层上报,最终汇集到专案组组长的办公桌上时,所有人都感到了脊背升起的一股寒意。
档案袋被打开,一份内部人事档案被抽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公安制服,肩章上的杠星清晰可见。
王建国,公安系统,后勤装备科,副科级干部。
那个在道上呼风唤雨,一掷千金买凶杀人的“王哥”,竟然就是他!
这个发现,让整个专案组的办公室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彼此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一名年轻的警员手指都在颤抖,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怎么可能是他?王科长平时看起来那么和气……”
“和气?”老刑警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多少毒蛇,外表不是五彩斑斓的?”
更深入的调查接踵而至,每一条新发现,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轻而易举地调取了李昂那份被列为高度机密的个人档案。
李昂的家庭背景、在抓捕敌特行动中立下的赫赫战功、甚至他与周老领导的密切关系……这些足以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核心信息,被王建国一字不差地窃取,然后通过一条隐秘的渠道,悉数泄露给了潜伏在四九城内,正因情报网被毁而急于报复的敌特组织。
借刀杀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买凶,而是内外勾结,意图谋害国家功臣!
此事性质之恶劣,已经远远超出了市局能够处理的范畴。
文件被以最快的速度,加急上报到了市里最高层。
深夜,市委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一只攥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蛀虫!我们革命队伍里的蛀虫!”
一道压抑着雷霆震怒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查!必须一查到底!挖出萝卜带出泥,不管牵扯到谁,一个都不能放过!”
严厉的命令,如同利剑出鞘,被迅速下达。
一场针对公安系统内部,史无前例的大清洗,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另一道命令也从市局发出。
“目标人物:李昂。保护等级:最高。”
“立即抽调最精锐的便衣力量,从现在开始,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暗中保护。记住,绝对不能让他察觉,更不能暴露我们的存在!”
数名顶尖的侦查员,在夜色中悄然散开,像影子一样融入了李昂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切,李昂本人毫不知情。
他骑着自行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愉悦地回到了熟悉的四合院。
然而,刚一进院门,那份好心情便被眼前熟悉的场景冲刷得一干二净。
中院的空地上,又上演着那出他早已看腻了的闹剧。
贾家,又断粮了。
贾张氏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双腿乱蹬,两手拍着大腿,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哭嚎。
“没法活啦!这家没法活啦!”
“秦淮如!你这个丧门星!还不快去想办法!你想饿死我们娘俩,饿死你男人吗!”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怨毒的眼神剜着站在一旁的秦淮如。
“去找贾东旭!让他去!让他再去求一大爷!他不是一大爷的干儿子吗?让他去要饭!”
秦淮如站在原地,满脸都是泪水,身体因为屈辱和无助而微微颤抖。
她看着地上撒泼的婆婆,又看了看屋里炕上躺着,一脸不耐烦的丈夫贾东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李昂的脚步顿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哭声,骂声,交织成一曲荒诞又可悲的乐章。
他只是冷冷地摇了摇头。
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同情。
李昂不再停留,转身迈步,朝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片喧嚣的闹剧,被他毫不留恋地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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