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彻底蔫了。
自打在陈宇那碰了一鼻子灰,又被贾张氏当着全院的面指着鼻子唾骂,他在秦淮茹面前,那点仅存的颜面被撕得粉碎,连块遮羞布都没剩下。
他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往日里那个在厨房里吆五喝六,在院子里横着膀子走路的傻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躲闪,脊梁骨都仿佛被人抽走的男人。
他不敢再看秦淮茹的眼睛。
更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心安理得地将食堂的饭盒、白面,源源不断地塞进贾家的屋里。
那扇门,对他而言,似乎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每一次秦淮茹欲言又止的眼神,都化作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那份无力感,让他愈发抬不起头。
四合院里那微妙的权力天平,因为傻柱的失势,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倾斜。
风,换了个方向吹。
几乎就在院里气氛变得诡异的同时,轧钢厂里,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却在无数工人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厂里的老放映员,干了一辈子,光荣退休了。
一个正式的放映员编制,空了出来。
这个消息,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放映员!
在这个娱乐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这三个字的分量,堪比后世的超级明星。
不用满身油污地待在闷热的车间,听着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
不用每天对着冰冷的零件,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劳动。
这个职位,意味着体面,意味着风光。更意味着能时常扛着放映机下乡,在无数村民炙热、崇拜的目光中,成为那个带来光影和欢乐的“文化人”。
一时间,厂里但凡有点门路、有点想法的人,全都闻风而动。
暗流涌动之下,两个人选浮出水面,成了最热门的竞争者。
一个是后院的许大茂。
另一个,是机修车间一位德高望重老师傅的独子。
许大茂对这个职位,已经眼馋了不是一天两天。他不止一次地在梦里,梦见自己站在幕布前,被无数人簇拥着,那种感觉,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可现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竞争对手的父亲是厂里的老师傅,人脉广,面子大,随便说句话,都比他跑断腿要管用。
许大茂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他很清楚,论资历,论人缘,自己都占不到半点便宜。想要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另辟蹊径。
一连几天,他都缩在屋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里盘算着各种阴损的招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隔壁院的何雨柱身上。
那个最近倒霉透顶的傻柱。
一个完美的,可以利用的工具。
许大茂知道,何雨柱因为食堂改革的事,被新上任的主任陈宇压得死死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泄。
一个阴毒无比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他要借刀杀人,不,是借傻柱这把钝刀,搅混整个后厨的水,为自己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
夜深人静。
许大茂关上房门,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粗糙的信纸,捻着一支笔,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刻意扭曲着自己的笔迹,用一种愤慨激昂的语气,写下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信的内容,字字诛心。
他将何雨柱对陈宇的不满,无限放大,歪曲成对工厂生产秩序的蓄意破坏。
“……食堂厨师何雨柱,因对新任食堂主任陈宇同志心怀怨恨,多次在工作中消极怠工,甚至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利用职务之便,在分派给车间领导的工作餐中,故意掺杂馊掉的菜叶,烂掉的土豆……”
“……此举看似小事,实则用心险恶!这是典型的破坏生产行为!是对我们热火朝天的生产建设,泼上的一盆冷水!其心可诛!”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狠毒。
他没有直接攻击陈宇,那不现实。但他却把何雨柱,描绘成了一个因为私人恩怨而报复工厂的小人。
这个罪名,说大不大,但却极其恶心。
写完后,他将信纸吹干,折好,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溜到办公楼下,将那封信,塞进了厂领导专用的意见箱里。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厂领导的反应,比许大茂预想的还要快。
“破坏生产”这顶帽子,在那个年代,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第二天,厂保卫科和工会的人,就联合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直接开进了大食堂。
当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整件事,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查无实据,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何雨柱被叫走了。
一次。
两次。
三次。
他被隔离在小黑屋里,面对着调查人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我没有!”
“谁他妈的在背后捅老子刀子!”
“这是诬陷!”
他的咆哮,他的愤怒,在调查人员看来,都像是心虚的表现。
他被要求写一份又一份的情况说明,交代自己最近的思想动态,剖析自己对食堂改革的看法。
那些弯弯绕绕的盘问,那些需要字斟句酌的书面材料,将何雨柱彻底拖入了一个泥潭。
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暴躁和混乱的状态中,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根本无暇,也无力去顾及其他任何事情。
后厨,因为主心骨的缺席,也变得人心惶惶。
就在整个食堂被这封举报信搅得天翻地覆之时,始作俑者许大茂,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了自己真正的行动。
他从家里翻出了所有积蓄,托关系换了最好的烟酒,又狠心买了两只肥硕的老母鸡,用一个硕大的布袋子装着,沉甸甸的。
一个黄昏,他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叩响了主管人事的王副厂长的家门。
门开了。
一番心照不宣的寒暄,一通糖衣炮弹的猛烈轰炸。
当许大茂从副厂长家出来时,天已经黑透,手里的布袋子空了,但他的心,却被巨大的狂喜填得满满当当。
他知道,事儿,成了。
几天后。
一张红纸黑字的任命通知,贴在了厂区的公告栏上。
许大茂,正式被任命为轧钢厂电影放映员。
消息传开,一片哗然。
没人想到,最后胜出的,竟然是这个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许大茂。
而那个后台最硬的老师傅的儿子,则彻底没了声音。
整个过程,从举报信的出现,到何雨柱被调查,再到许大茂的最终上位,陈宇始终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冷眼看着。
他从一开始,就洞悉了这背后的全部伎俩。
那封信的内容,矛头看似指向何雨柱,但每一个字眼,都在巧妙地利用何雨柱对自己的不满。
许大茂的算盘,打得精明至极。
他没有插手。
何雨柱的遭遇,是咎由自取。他那拎不清的脑子,那被秦淮茹牵着鼻子走的性格,注定了他会成为别人棋盘上的子。这次没有许大茂,下次也会有李大茂,王大茂。
这种痛,只有让他自己切切实实地挨上一次,才有可能长记性。
而通过这件事,陈宇也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将许大茂这个人的底色,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构陷他人。
为了往上爬,可以心安理得地踩着别人的痛苦和血泪。
这种人,骨子里就流淌着自私和恶毒的脓液。
陈宇的眼神,掠过远处正被一群人恭维着、满面春风的许大茂,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
他在心里,给许大茂这个名字,重重地画上了一个记号。
这种人,必须敬而远之。
并且,时刻提防。
一旦有机会,就要一脚踩死,绝不能给他任何翻身咬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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